昭粹嚇了一跳,立刻回頭看了過來。
二皇子妃的侍女們沒想過昭粹會動手,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去召醫師。
其中一名侍女怒道:“你竟敢動手傷了二皇子妃!二皇子不會放過你的!”
白衣謀士冷汗涔涔:“此事實在是誤會,待宴會結束,我定親自向二皇子殿下解釋……”
昭粹將手裡的玉清扇丟開,可憐兮兮地瞧著麵前未發一語的沉鄴。
“我聽說,二皇子的母親曾對少君您的母親……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我隻是,想替少君您出氣而已。”
被昭粹玉清扇所傷的二皇子妃吐出一口鮮血,正怨恨地盯著他們。
沉鄴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他的生母死於後宮爭鬥,臨死之時,也是這樣,口吐鮮血不止,而那時他的父親,卻陪在君後和二皇子身邊,一家人和樂融融。
白衣謀士回過頭來,頭疼地看著她:
“昭粹公主,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正欲與二皇子談和嗎?你現在鬨成這樣,要如何收場……”
默然良久,沉鄴淡淡開口:
“那就不必談和。”
“少君!”
白衣謀士一怔,急忙道:
“之前濯纓公主與臣提過,荒海如今的狀況,不能再繼續內鬥下去,要想成大事,必須暫時放下舊仇,令荒海上下齊心,才能……”
“二皇子之力,如今已不能與我相抗。”
“可他愛妻如命,雖不能相抗,但奮力一搏,也能讓我們損兵折將啊!”
他沒有理會謀士的勸阻,而是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玉清扇,放回了昭粹的掌心。
“我給少君添麻煩了嗎?”
她緊張地握住沉鄴的衣袖,咬了咬唇道:
“如果添麻煩了,我這就去給二皇子道歉。”
說著抬腳便要走,沉鄴握住她的手腕。
涼如秋月的眼眸中,有陳年的恨意浮現。
他一字一頓道:
“我的人,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必向二皇子屈膝。”
昭粹愣了愣,隨即感動得一塌糊塗。
一旁的白衣謀士氣得五臟翻湧,幾乎快要嘔血。
按照他們的計劃,平定內患之後,便可反攻周圍欺壓荒海多年的東西南北四海。
可現在惹怒了二皇子,牽一發而動全身,又不知道要與這幾位皇子周旋多久,耗費多少精力。
若是濯纓公主在此,事情何至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不乾了!
這活兒真是一天都乾不下去了!
-
濯纓很快便在小柳兒寄來的信中得知了這件事。
信是以秘文編寫,又在供奉著她神像的神龕前燒至上清天宮,沒有比這更保險的傳信手段。
信寫得很詳細,除了整件事的始末,還有少君府內一些職務變動。
沉鄴決意與二皇子翻臉後,有幾名幕僚請辭,但也很快填上了空缺。
小柳兒最後還提了一句,昭粹近日改換策略,頻頻去給沉鄴的生母上香,沉鄴對她的態度也似有轉變。
看完信的濯纓笑了笑。
二皇子和沉鄴的生母,的確是沉鄴的一個心病。
當初她與沉鄴,為此不知吵了多少次,沉鄴執意殺二皇子,隻為讓皇後生不如死,以報殺母之仇。
濯纓卻持反對意見,她不惜在數九寒冬的荒海冰淵站了整整三日,差點一腳踏進鬼門關,也要向二皇子陳情。
她希望他們兄弟二人能以家國為重,暫放舊□□克外敵。
最終在她的努力下,諸皇子暫時休戰,將矛頭一致對外。
現在想來,前世的她真是傻得叫人同情。
其實荒海內不內亂與她有什麼關係?
以沉鄴的實力,即便兄弟相爭起來,他也不會輸,隻是會讓荒海的崛起推遲很長一段時間。
但她作為沉鄴身邊的謀士,無論如何,都會過得比荒海百姓優渥許多。
前世的她,就是管彆人管得太多,管自己管得太少,才會讓自己落得個那麼可笑的結局。
人重生一次,同樣的錯誤,絕不該犯兩次。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虛皇壇場內,準備下界回應仲銜青的祈願的濯纓,眼看著自己身上的東西越來越多,忍不住出聲問道。
正在給濯纓的手腕上掛第十件護身法器的伏曜抬頭,理所當然地答:
“當然是來給你送行呀。”
得知濯纓準備今日下界,去見她那位被神女鶯楚搶走身份氣運的信徒,扶桑學宮的學子,包括上清的許多不當值的仙人,都跑來湊熱鬨。
她忍了又忍,問:
“我的意思是,我下界去見我的信徒,你們為何要來送行?”
眾仙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事情還要從當日濯纓在紫微殿上舌戰九玄仙翁說起。
其實許多上清仙人都對須彌仙境的那些所謂的尊貴上神有意見。
但礙於九玄仙翁這樣的仙人在,再加上他們大多數自己也笨嘴拙舌,就算有不滿,也都是忍忍就算了。
從沒有一個人敢和濯纓這樣,站出來反駁九玄仙翁,最重要的是還有理有據地把人駁倒了。
更令大家覺得振奮的是,她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與須彌仙境的神女神尊對著乾!
簡直是將他們不敢想也想不到的事都做了個遍。
所以這一次聽聞她要第二次下界,去幫助那個被神女鶯楚搶走氣運的倒黴凡人,大家都懷著樸素的正義感,和更加樸素的八卦之心來了。
來都來了,也不能空著手來。
於是這個帶幾張符籙,那個帶幾樣護身法器,湊在一起,原本素衣白裳的濯纓,現在渾身叮叮當當,從頭到腳都無比笨重。
葉時韞上前,給她手腕戴上第十串轉運珠,雙手合十,肅然道:
“總之,作為我們上清天宮唯一的希望,濯纓公主,你就大膽的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大家齊齊頷首,用眼神目送著這位上清天宮腦袋最好使的獨苗。
濯纓:“……”
她覺得上清天宮至今還是仙界之首,真是個匪夷所思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