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兩年才去的冰場,跟著第一個教練學技術,不到六個月,五種三周跳全會了。穩定率也高,不是一百個裡碰巧撞出來的,是紮紮實實學會的!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於謹?10歲!
現在國外出成績的女單誰不是打小就練?6歲算是普通,4歲人家就能上冰!
叢瀾10歲才練都能練出現在的成績,如果給她更早的時間,我看現在叢瀾早就出3A了!”
於謹整個人呆住了。
六個月,有一定穩定率的五種三周跳,還是十歲才開始練的?
臥槽這還是人嗎?
“那你……”他結巴著問,“老師你是什麼時候接手的她?”
老黃長歎一聲:“剛帶她倆月。”
這件事情說來不算長,叢瀾早先在黑龍江那邊上學,後來跳級上了初中。由於她爸媽工作原因,最近來了北京,就給她換了冰場和教練。
黑龍江的冰上中心裡倒是有省隊,也收花滑,他們向國家隊輸送的花滑人才還不少呢!
但北京沒有,這裡的花滑很乾涸。
黑龍江省隊的教練去找叢瀾,想讓她上體校進隊,但被拒絕了。
叢瀾那個時候已經在準備來北京,她不可能單獨留在那裡的。
而且跑到她跟前的教練特彆趾高氣揚,執教水平差勁,彆說半瓶子水晃蕩了,他連這半瓶水都沒有。
叢瀾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見多識廣,也有過很好很厲害的教練,怎麼會看不出來這種人的打算?
一般來說,運動員很少會換教練,啟蒙教練倒是還好,大多是冰場裡配的,技術水平一般,就帶個小孩子。
進入省隊分配教練,之後如果要再到國家隊的話,基本上就會把省隊教練一起帶去。
至於啟蒙教練,也要看人了,教得不錯也會一直跟著運動員,往後繼續教課。但比較少見。
畢竟,稍微有點技術的,都在省隊和國家隊了。
叢瀾就是在啟蒙教練那裡上冰,說是有老師,實際上全是自己練出來的跳躍,這件事周圍人都知道,啟蒙教練也沒臉拿她給自己糊招牌,因為他其餘的學生就是個鬨著玩兒。
老黃:“深雪俱樂部在這邊也是數一數二的,離她學校和家不遠,最後就選定了這裡。我那時候不在,回老家休息去了。”
3月份的時候,叢瀾轉學到了北京,接著上初二。她開始在深雪這裡繼續自費訓練。
接連換了三個教練,她都不滿意,中間有大部分的時間是斷了教練,她自己練的。
老黃:“回來以後,老荀他們跟我說有個天才,讓我來看看能不能教。”
結果就見到了叢瀾,那麼小的一個姑娘,在冰上跟飛起來似的,摔倒了就爬起來,拍拍冰碴子二話不說繼續跳。
換教練是因為叢瀾太有主見,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有哪裡不足,並且不讚同俱樂部某些教練的教育方式與理念。
目前,國內尚未有成熟的女單訓練體係,彆看國家隊男單已經出了四周跳,但在如何讓女單有更好的跳躍方麵,所有人哪怕是國家隊的教練,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更彆說這種商業性質的俱樂部了。
老黃:“她有……很多想法,你也知道,我們都是運動員退役下來的,都有自己的執拗。”
既然合不來,那就沒辦法了。
於謹:“那老師你怎麼就能跟她合得來?”
老黃嗬嗬笑了兩聲:“我收拾了你們那麼多兔崽子,你覺得我怎麼合得來的?”
當然是因為,他尊重並且願意去理解叢瀾。
於謹閉嘴不吭聲了。
那邊,叢瀾似乎想明白了,站在冰場短邊的位置上開始壓步加速,滑了半個冰場,她驀地轉體向前邁出一步,上肢快速收緊,軸心迅速轉移完畢,三周半後,“啪”的一聲,她清脆落冰。
浮腿(左腿)高高抬起向後,叢瀾順勢滑出一個優雅的弧度。
“!!!”
不止是叢瀾自己,在場的幾人全都驚住了。
這是一個穩穩落冰的3A,沒有抖,沒有摔倒,沒有扶冰,旋轉軸還有點問題,高度也不算太高,但她成功了。
不會被扣GOE的跳躍,是一個成功的3A。
這一聲落冰,打斷了所有人的思路。
“啪啪啪!”掌聲響起。
老黃激動地鼓起了掌,被他一帶,冰場內外的幾個教練和來上冰的學員都紛紛跟上。
叢瀾吐了吐舌頭,笑著朝不同的方向簡單翻轉手腕行禮,感謝大家的鼓勵。
她滑到了剛才跳躍的位置,低頭欣賞冰麵上那道美好的冰痕。
一切跳躍都會在冰上留下軌跡,起跳之前的助滑,起跳霎那的離地,落冰時的滑出,冰上痕跡會反映出這個跳躍的好壞,也能讓人清晰地看到,這是一個什麼種類的跳躍。
教練帶學生的時候,一定會觀察冰痕的。
老黃欣慰:“看,這才是紫微星。”
天生就吃這碗飯的紫微星。
於謹堅定地道:“我一定要讓她到國家隊來!”
說完這話,他看向老黃:“老師,你也一起來吧?”
老黃愣住:“你還打上我的主意了?不去,滾蛋!”
·
太餓了,訓練格外消耗體力,怕在冰上吐出來,叢瀾學校下課以後也沒敢吃東西,就是喝了點運動飲料稍微補充了一下。
結束課程後,她麻溜去更衣室換下了冰鞋和衣服,用乾毛巾把冰刀擦乾淨,再細致地套好外麵的冰鞋套,從底部兜住冰刀和幾乎整個冰鞋,用以保護皮革表麵,也防塵。
然後將這些放到檸檬黃的小行李箱裡,等回家了再細致地處理一下冰鞋和冰刀。
要等爸媽過來接她,趁著這個功夫,叢瀾去旁邊賣包子的店裡買了個麻婆豆腐包子。
肉類可能會有激素或者其他不合規定的成分,叢瀾想今年參加國內賽,到時候會有尿檢檢查興奮劑,為避免受到影響,她現在開始就已經不怎麼在外麵吃肉了。
包子很大,熱乎乎的,叢瀾雙手捧著,坐在理療室等醫生給她按摩。
運動以後的恢複理療也是很重要的,同時也是花錢的大頭。
叢瀾一口咬下去,好家夥,包子隻受了一點輕微的傷害。
她梗住了:“……”
我們東北的包子不是這樣的。
給她按摩的高醫生笑了出來:“不得了,這包子的護盾太強,這麼大口,才受了點皮外傷。”
叢瀾:“……”
太難了,說好的薄皮大餡呢?
一堆豆腐而已,為什麼也要這麼厚的皮?
又不是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