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陣平。”
萩原研二閉上眼睛放任自己落入黑暗之中,任由自己任性地貪戀這片刻的溫柔。
可是小陣平會懷疑的。
他會懷疑我的。
萩原研二壓住鬆田陣平,將自己的臉往前湊,鼻尖親昵地蹭著鬆田陣平淩亂的卷發,語氣是完全抑揚頓挫的宛如演戲般的誇張:“小陣平對研二醬實在是太好了!還特地去打包了蕎麥麵!!嗚嗚今天中午懶得出門實在是餓死我了。”
“hagi你那是警犬鼻子嗎,你怎麼知道是蕎麥麵?”鬆田陣平不悅道。
——他在試探我。
已經熟練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萩原研二還沒反應過來便推斷出這個訊息,同時在內心自我厭棄著連自己幼馴染都能防備的自己。
真是……笨蛋啊,小陣平。
怎麼有人懷疑彆人還主動給人找好台階下的。
萩原研二眨眨眼,順著坡往下驚詫道:“小陣平你竟然學會隱晦罵人了耶,不過那家店我早就留意到想去吃了呢。”
——不,那是過去他和鬆田陣平突發奇想走進去的店,沒想到那家的蕎麥麵意外的好吃,哪怕是畢業後兩人也經常約著去那邊吃麵,一來二去也變成了熟客。
後來的四年,他看著鬆田陣平走進店裡,看著他穿著黑色西裝坐在他們平時最喜歡的地方,點上一碗蕎麥麵。
老板雖然很久沒見他們但還是驚喜地上前姿態熟稔地和鬆田陣平攀談,最後問起了和他一起來的萩原研二。
他記得當時的鬆田陣平神色微怔,接著露出了個平靜的笑容,完全算是神色如常地解釋道:“他有點事情,所以來不了了。”
……
萩原研二垂眸靜靜地看著被他壓著的鬆田陣平,等待著他的審判。
鬆田陣平短暫地沉默著,也沒說信與不信。
“起開。”鬆田陣平嫌棄地推了下萩原研二。
“不嘛不嘛。”萩原研二變本加厲往鬆田陣平身上湊,甚至另一隻手放在鬆田陣平肩膀上,悄悄的撚起鬆田陣平的一縷頭發指尖纏繞著細細把玩,宛如女子高中生一般開始黏膩膩的撒嬌:“小陣平是有了新朋友就嫌棄自己獨守空房的幼馴染了嗎?”
他狀似傷心地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研二醬會很難過的。”
明明。
他們五個都是好朋友。
但他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跟他們相處了。
明明知道今天是他們五人第一次的正式交談,他還是為了未來的時間線和自己的瘋狂猜想自私地翹掉了。
這讓他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悵和煩悶感。
“叫你個笨蛋好好地請假。”鬆田陣平嗤笑道,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扯著萩原研二的臉:“你不要逼我動粗啊。”
“惹我生氣的後果你是知道的。”鬆田陣平威脅道。
萩原研二確實不太舍得撒手。
但他此刻就連重來一次都是僥幸,完全不敢讓自己更加貪心的邁開一步了。
他賭不起,也不敢往上放任何籌碼。
隻要、對方還活著不就夠了嗎?
……
“哢嗒。”
宿舍門又是一陣細微的響動。
接著是門縫齊刷刷地冒出幾個頭。
不明裡麵發生什麼的幾個人站在門口笑容燦爛,語氣更是熱情十足:“開學快樂呀,萩原同學!!”
“我作為班長真誠地邀請萩原同學參加明天的party,萩原同學請務必出席。”伊達航沉穩開口邀請。
“我們還邀請了彆的班的同學一同過來聯誼。”諸伏景光笑眯眯地補充道。
被分配到吹喇叭全程沒有嘴的降穀零忿忿不平地吹著喇叭,但一雙紫灰色的眸子望向萩原研二的時候卻格外地溫柔。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著他們。
即使有過開學第一天的初印象,但還未真正產生交集的他們再一次因為鬆田陣平齊聚在一起,再鬨哄哄地將安靜的空間一點一點填塗上歡快的色彩。
他好像掉進了一汪深藍色的、流淌著淺淺柔柔的細流的大海之中,就連陽光照射下來都是溫暖的、愜意的。
完全被自己尚未熟識的朋友們包容了啊。
沉默了許久,他輕輕開口:“好啊。”
“我很樂意,也榮幸之至。”
*
萩原研二輕笑著應下了邀請,倒是降穀零“啪嗒”一下的喇叭掉在地上造成的響聲打破了那一瞬間同學情誼的脈脈溫情,他的手指顫巍巍地指著疊在一起的兩人,就連唇瓣都是顫抖的:“你們真的是幼馴染嗎?”
他滿滿不可置信的語氣中帶了一絲驚恐。
萩原研二自然注意到甚至他在更早前就注意到了他和鬆田陣平的糟糕姿勢。
比如說他現在把小陣平壓在下麵,兩人的腿部交疊,他的一隻手抓著鬆田陣平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撚起鬆田陣平的一縷卷發,姿態纏綿又繾綣,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幼馴染之間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他隻是睜圓了眼睛,語氣無辜:“這不是幼馴染都會做的事情嗎?”
萩原研二故作疑惑地上下打量著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語氣是純粹的疑惑和探究:“難道你們不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