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處雪上加霜,喬晚哀叫一聲,眼淚都滲了出來,她剛想起身,看看藥有沒有透過紗布臟到被子,卻被門口一絲光亮壓了回去——有人進來了!
門外光極暗,室內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隻有走廊自動感應的燈亮著,朦朧照出黑影的輪廓。
黑影身材高大,還輕手輕腳的,如果不是喬晚沒睡著,估計根本不會被吵醒。
喬晚不敢說話,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難道是小偷?
怕被發現,喬晚不敢睜開眼睛,她的手蜷在被子底下,身子僵成千年木乃伊,她害怕極了。
喬晚手無寸鐵,她擔心如果眼前這人真的是小偷,自己被發現醒了,對方殺人滅口,她沒法反抗。她還擔心,小偷已經進到這了,那薛先生呢?還好嗎?
“黑影”的腳步聲忽略不計,喬晚聽見自己胸膛裡劇烈的心跳。
但隨著“黑影”越來越近,喬晚聞到了一陣檀木沉香的味道。
這味道沒摻雜血腥味,而帶著一絲沐浴後的清爽,喬晚穩住心神,默默辨認著味道。肉桂、威士忌,壓著一抹沉香的後調……這個配方,正是她在Mella Lab時的調配。
是她親手配的,絕對沒錯。
所以“黑影”不是小偷,不是強盜,是薛丞聿!
喬晚又吸了吸鼻子,不料被自己哭出來的眼淚嗆到,沒忍住,一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聲音不小,在這樣安靜的夜晚甚至大得有些尷尬——
被發現了。
喬晚沮喪地想著,她把被子拉上來蓋到眼睛底下,欲哭無淚地捂著自己的半張臉,怎麼會這麼敏感,又打噴嚏,這也太丟臉了。
好在薛丞聿似乎沒被嚇到,他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沒睡著?”
“沒有。”既然被發現了,喬晚也不能抵賴,隻好解釋,“隻是有點不太習慣。”
“哪裡不太習慣?腳還痛麼?”
“沒、沒事。”喬晚想再把腳往被子裡收一收,沒想到扯到傷口,這次再也忍不住了,她悶哼一聲,眼淚一下掉了出來。
薛丞聿臉色一沉,抬手打開床頭燈:“我看看。”
男人的動作不容拒絕,他溫柔而堅定地半抱著喬晚,讓她挪到床邊,而後蹲下來檢查。
喬晚彎著膝蓋,亮出柔嫩的腳掌,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好藥沒有滲出來,也沒有滲出很多血
薛丞聿的大手托著喬晚腳腕,纖細的足跟靠在男人的虎口,體溫從他的掌心傳來,有一陣觸電的酥麻。
剛從喬家回來,明明男人前幾個小時也是這樣給她包紮的。
從喬家回來,喬晚腳上沾了泥土,薛丞聿拿來傷藥和紗布,男人換繃帶的樣子都很熟練。
藥油一點點在空氣中散開。
現在又是一樣的動作。
從喬晚的角度看去,剛好能看到薛丞聿硬挺的山根,半垂的睫毛遮住眼眸,男人專注地為她包紮。
喬晚小聲喊疼,又或者是倒吸一口冷氣,薛丞聿就放輕動作,好像她永遠不用為此感到抱歉似的。
藥油和血跡的汙漬沾在薛丞聿的指尖,被他慢條斯理地揩去,男人把藥水放在一邊,最後纏上一圈紗布。
“好了。”
喬晚輕輕開口:“薛先生,您就像醫生一樣。”
薛丞聿聞言頓住了手。
喬晚連忙補充:“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的動作很專業。”
“醫生……專業?”薛丞聿微愕,他的聲音帶點不自然的冷硬,“那你最好乖乖聽話,不要用腳走路,不要到處亂跑,不然到時候再縫幾針,醫生可不會聽你哭。”
“我、我會快點好起來的,給您添麻煩了。”喬晚揪緊了床邊的被單。
薛丞聿不想聽到喬晚的抱歉。
男人站起身,本想輕撫一下她的臉頰和頭發,又強行忍住了。
因為薛丞聿眼尖地瞥見喬晚蒼白的臉色,沉聲問:“做噩夢,還是我嚇到你了?”
“先生,我有點害怕,說實話。”
“怕我?”
“怕這雷電……”
“您能不能陪著我?”喬晚看了一眼窗戶,小聲地開口,“就這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