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煩,丟在一旁不管也能把自己傷成這樣,他從不養廢物,尤其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廢物,換做以前,他早已經殺了,但她是公主,骨肉嬌嫩,傷不得一分一毫,卻時時礙眼,叫他無端滋生煩躁。
虞媗心口一窒,麵色僵白,他竟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素瓷端水到桌邊,支支吾吾看著兩人,“奴,奴……”
“出去,”蕭複截斷話道。
素瓷求之不得,匆忙退到門外。
蕭複擰緊毛巾,欲往虞媗腳上擦,虞媗劈手撥開他,極快的往地上跳。
蕭複單手勾住那截腰,扣在腿上,陰沉著臉道,“適可而止。”
虞媗渾身都在抖,從來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即便她在宮中不受父皇疼愛,也沒被人指著鼻子教訓過,更不用說教訓她的還是自己未來駙馬,她不是嬌氣的人,可現在真的極度難堪。
蕭複冷眼看著她眼眶發紅,可能下一瞬就要哭,他扭過臉,將她的腳抬起來擦拭,眼尾瞟著她。
虞媗把臉偏到一邊,淚水在眼裡打轉也沒流出。
蕭複擦乾淨那隻腳,覆手在淤青處準備揉散,他才下勁,就感覺到她哆嗦,側頭看,她皺著眉咬唇,方才那麼倔強的眼淚這會決堤似的往下落。
怕疼,蕭複心想。
他伸一隻手攏住她的背,讓她靠到胸前,目光凝視著她睫毛上的淚珠,手在不斷揉淤青,她疼的牙齒打戰,淚珠落到他衣襟裡,剛剛那點氣性早不知丟哪兒去了。
蕭複不由回想著自己第一次受傷的情形,他那時還小,才十五歲,母親將他放進獸園,他差點被豹子咬斷脖子,不過他還是活著出來了,那隻豹子被他活剝了皮,他的手也被豹牙劃傷,傷好了之後就再也看不見痕跡。
他那時也哭過,母親說,隻有沒用的蠢貨才會哭。
蕭複深以為然,這位公主殿下很沒用,當然她的皇兄更沒用,為了保住皇位,將她送給自己,他已經在考慮怎麼解決她了,是等巡按使離開幽州就殺了她,還是等他拿下青州再做打算。
他的眼神不自覺滑到她的唇上,唇瓣紅潤飽滿,微張了點,就能看見一條小舌,他的眸色幽暗,分神時又感覺她腳踝處肌膚溫涼,手慢慢放輕。
虞媗將唇閉住,眼淚不淌了,青白著臉避讓,“本宮不疼了。”
蕭複的手鉗住她下顎,張口吻住她,腦中心安理得的想著,這是小皇帝送給他的女人,既然眼下有興致,不如先留著,隻要她乖乖聽話,他可以饒她一命。
虞媗一愣,細眉籠起,兩隻手推搡著他,蕭複不耐煩的扣住兩手腕,索性推人倒在身後的梨花榻上。
天邊響起一聲炸雷,頃刻雨打在窗戶上,啪嗒啪嗒的像要鑽進來,雨聲隔絕了任何聲音。
直至天邊蒙蒙亮,如意閣院門被人敲開,明澗掂著腳跟往那屋門看,不見蕭複出來,他朝院裡喊了幾聲,張嬤嬤從耳房出來,打著傘給他開門。
“主君怎麼還沒起?表姑娘已經進府了!”明澗慌道。
張嬤嬤便故作遲疑道,“殿下昨夜摔了腳,鬨到很晚才歇下,現在不好將人叫醒吧。”
明澗抓耳撓腮,看了看屋門,也沒膽量去敲,隻得轉身跑了。
張嬤嬤那副溫吞表情消失,哼一聲回了耳房。
棲香園此時熱鬨的多,進進出出都是奴仆在搬運行李,往屋簷下看,正見一黃衣女郎靠在欄杆上,百無聊賴的在逗百靈鳥。
明澗急步過去,她打開鳥籠,那隻鳥一下飛進雨裡。
“表姑娘,主君尚在睡夢中。”
他口中的表姑娘正是楊連嬌,楊連嬌是蕭複母族三房舅舅的嫡長女,楊家是沒落世家,早年間一直受蕭家接濟,楊連嬌更是在蕭家長大,所以自小便和蕭複關係親厚。
“你去把那隻貓給我抓下來,它要吃了我的鳥。”
那隻百靈鳥沒飛出去多遠就被一隻白貓伸爪子捉住。
明澗冒雨躍上房梁,趁那隻貓不備,迅速勒住貓脖子迫它鬆了嘴,百靈鳥張翅飛遠,明澗帶著貓跳進屋簷。
白貓發出低沉的喵嗚聲,戒備的瞪著楊連嬌,楊連嬌笑道,“府裡幾時養的貓,我去年怎沒見著?”
“這隻白貓是主君送給晉城公主的,”明澗答道。
楊連嬌神色變作似笑非笑,“那表哥是在晉城公主的床上還沒起來?”
明澗露一絲尷尬,呐呐道,“晉城公主昨夜腳受傷……”
楊連嬌拍手,旋即指著那隻貓道,“把它丟出去。”
明澗趕忙將貓扔出棲香園,回頭就見她跟著出了院子,身旁婢女手中還捧著一個禮盒。
“公主受傷,我應當過去探望。”
明澗哪兒敢攔她,隻得引她前去如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