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複長眸微眯,手勁收緊,看她臉逐漸發青,他殺過許多人,人命在他眼底甚至比不上野草,從他記事起,就被母親訓導。
他蕭複是未來的天下共主,順天意而生,虞氏必定在他手中滅亡。
他沒對誰有過善心,唯獨對她一次次忍讓,他想過要養著她,給她足夠的寵愛,像她這樣嬌弱的女人,隻要他一直疼愛,她就不會背叛他。
可現在她想殺他。
真是荒唐!
隻要他下狠手,她立刻斃命,但他的怒火不會因此消減,他差點被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殺了,他突然轉手,掐著她摁在榻上,獰笑道,“你皇兄就是個蠢貨,我為什麼不能取而代之?”
虞媗咳的喘不過氣,她不斷流淚,抬臂想扇他。
蕭複輕而易舉鉗製住她的胳膊,麵露猙獰,“你當真以為我不舍得殺你?”
虞媗直直注視他,這張臉也曾讓她萌動過春心,她滿心歡喜想嫁給他,給他生兒育女,她想的那般美好,可惜全是假的。
她低低的笑,跟他打著商量,“你殺本宮可以,本宮的人你放了,他們都是無辜的。”
她又自稱起本宮,眉眼中的傲然浮現,她看蕭複的眼神像在看臭蟲。
蕭複嗤地一笑,“你比你皇兄硬氣,敢跟我頂撞。”
他一把將人抓起來,拖著她往外走。
張嬤嬤追上前想攔他,“你放開殿下!”
蕭複朝明澗招手,“把如意閣封了,他們全部關起來。”
明澗當即扣住張嬤嬤,叫小廝來抓人。
虞媗淚眼朦朧的看著張嬤嬤和那些仆婢被繩索綁起來拖走,蕭複拽著她出了內院。
一路往外,早有人備好了馬,他翻身上去,將虞媗夾在腿上,喝一聲駕,帶著她飛馳出城。
北風刮在虞媗麵上,梭的臉疼,身後是溫暖的懷抱,隻要她後退一步,就能躲在他懷裡,安然享受著他的庇護,但她沒動,任風割裂她的皮膚,她的眼淚被風吹乾,最終流不出一滴淚。
蕭複帶著她策馬跑了很久,終於停在一處房舍,守門將士跪地道,“主公!”
“開門。”
兩邊將士拉開碩大鐵門,腥風撲麵而來,隱隱約約可聽見野獸的吼叫聲。
那裡麵有什麼!
虞媗瞬間麵色煞白。
蕭複觀察她的神態,哼笑一聲,驅著馬踏入舍內。
甫一進去,左右兩側全是牢籠,裡麵關著數隻野狼和豹子,它們見到人便往籠門衝撞,齜著獠牙嘶吼,鋒利的爪子朝他們張開,被抓一下,必然皮開肉綻。
虞媗渾身顫抖,身後男人貼在她耳邊輕喃,“我養的這些畜牲估計不夠公主看的,宮中獸園多的是奇珍異獸,公主的骨頭這麼硬,想來膽也夠肥。”
虞媗大口大口呼氣,剛要說話,他忽地提起她,徑自將她放到地上,離她近的豹子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她嚇得後退,轉身想跑。
蕭複駕著馬擋住她,她驟然一頓,一隻手伸來挑起她的下頜,她仰視著蕭複臉上的笑容,隻聽他道,“求我。”
周圍野獸的視線全定在虞媗身上,她就像塊肉,隻要蕭複一離開,它們就會拚命往外衝,妄想吃掉她。
虞媗眼眶赤紅,“你滾!”
蕭複當即鬆手,勒著韁繩掉頭往外,將出門時,裡麵響起一聲狼叫,他側轉頭望向虞媗,她果然怕的腿軟,踉踉蹌蹌蹲進了牆角裡,舍內昏暗,蕭複隻看見那雙白皙素手緊緊抱著自己,指尖粉白綿軟,打不死任何人,屬實狼狽不堪。
可即便這樣,她也沒再看他一眼。
他陰寒著臉出去,“關門。”
鐵門關上的一刹那,裡麵狼豹瞬間暴躁的撞擊著籠子,衝虞媗接連不斷發出嘶叫,虞媗無處可逃,縮在那兒發抖,她看見那些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冒著紅光,它們張著嘴,舌涎往嘴下流,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味。
她想吐,也想哭,她不知道怎麼辦,也許過不了它們就會撞破牢籠,將她撕碎吞食,連骨頭都不剩。
牢籠被撞的哐當響,伴隨著它們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在這陰潮的室內異常可怖。
虞媗看著它們,徒然怯怕,那些餓狼虎視眈眈的盯著她,有些應該是餓過頭了,不管不顧的張牙咬籠子,虞媗看不清籠子是什麼打造的,隻能聽見咯吱咯吱。
有點像貓磨牙時發出來的聲音,虞媗見過貓磨牙,它的牙齒尖利鋒銳,磨牙的過程中,有時候會咬穿不少器具,那會兒她覺得貓可愛,如今隻剩下恐懼。
因為她看見有兩隻狼咬彎了鐵柱,狼頭探出來,朝著她的方向死命掙。
再呆在這裡,她一定會被餓狼撕碎吞吃。
她不想死!
這一刻她腦子裡隻有這個想法,她猛地爬起來,飛快奔到門前拍打,“放本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