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兩天雨,屋內黴的很,今日出了太陽,虞媗本想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但拗不過素瓷勸說,隨她搭著手出院子往水榭方向轉去。
虞媗沿著池塘走,偏頭跟素瓷低語,“素瓷,你有辦法出府去尋荀大人嗎?”
素瓷抓著頭發,麵露難色,“殿下,府裡如今戒嚴,沒有蕭大人的命令,奴婢們都出不去……”
虞媗緊了緊手,聲音更低,“你也沒辦法嗎?”
素瓷道,“……奴婢記得小廚房東邊牆角有一個通外麵的狗洞。”
虞媗笑一下,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你今晚出府,找到他,讓他悄悄去青州探訪。”
素瓷唔一聲,才準備說話,一抬頭見不遠處的水榭站著兩人,正是蕭複和荀釗,她立刻拉住虞媗,“殿下。”
虞媗一愣,跟著她的視線也看見了那兩人,她神色微變,立在池邊忖度著要不要過去。
水榭這頭兩人也在看著她,她在柳樹下,細細的柳枝飄蕩,她著一身妃紅色織錦廣袖菱紗裙,膚白勝雪,細腰款款,猶似畫中人。
“殿下過來了,”荀釗笑道。
蕭複眼含陰厲,衝虞媗勾起唇線。
虞媗手心出汗,不顧他的眼神威嚇朝他們走近,一直進了水榭。
荀釗衝她拱手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虞媗輕點頭,挪到蕭複身側,莞爾道,“荀大人辛苦,這一路舟車勞頓,回去皇兄一定會嘉獎你。”
荀釗失笑,“算不得什麼,這是微臣的分內之事。”
蕭複探手籠在她腰側,語調柔和,“荀大人公務繁忙,這才剛視察完幽州,就急著要走,我想留他都沒留住。”
那隻手的存在感太強,虞媗想提醒荀釗,卻怕被他發現,這裡畢竟是蕭複的地盤,在沒摸清楚他的態度之前,她斷不能貿然激怒他。
他們挨得很近,外人看來正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荀釗看著兩人,虞媗緊緊依靠著蕭複,他憶起來虞朝曦交代他的話——“若蕭複待皇妹不好,就接她回京。”
眼下好像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他笑著道,“微臣不打擾殿下和蕭大人了。”
他抬手作揖,旋身走出水榭。
虞媗往前一步,想叫他。
蕭複扣住她的肩,手微張掐起她的兩腮,覆頭銜住那兩片唇,她身子顫了顫,最後隻能認命般被他翻身抱近,手軟軟推了推他,他反手握住她,揉捏著,她的手拿不住絹帕,恰巧一陣風,將絹帕吹出水榭,越過荀釗飛進了池子裡。
荀釗微怔,猝不及防回頭,就見蕭複單臂圈住虞媗,背對著他在親昵,蕭複肩頭搭著一隻纖手,無力的往下垂,被蕭複捏起來放回去,衣袖滑落,她腕上依稀能見紅痕,蕭複擋了虞媗半張臉,上麵的眉眼像是浸在水汽裡,眉淺皺,眼含春,柔柔望著荀釗,旋即又縮回蕭複懷抱裡。
他愣住,印象裡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公主被方才那一抹風情取代,她長大了,長成嫵媚的女人,再也不是那個默默跟在他和陛下後麵的小女孩。
他轉步走開,沒有再回頭。
虞媗口舌發麻,終於被蕭複鬆開,蕭複乜著那紅的過分的唇,沉聲道,“現在回如意閣自省。”
虞媗低頭看那帕子飄在水上,有些許默然,旋即出了水榭,素瓷麵紅心跳的湊過來小聲道,“您的帕子在水裡,這要是被誰撿著了又是一樁事。”
虞媗頓了頓,側過臉對蕭複道,“我的帕子掉了。”
說罷便帶著素瓷走遠。
蕭複斜瞥水麵,不知怎的就想起小廝捧著她的帕子醜態百出的情景,瞬時騰身近水撈起帕子,上岸後往前院走,恰見楊連嬌探頭探腦擱垂花門邊張望。
往大門的方向隻可能是荀釗。
蕭複道,“你想乾什麼?”
楊連嬌扭頭一見他,立刻道,“表哥剛剛那人是誰?”
“當朝的侍禦史荀釗,”蕭複緩慢笑道。
楊連嬌嘀嘀咕咕,“長那麼好看,怨不得晉城公主念念不忘。”
楊連嬌說完縮回脖子,瞅他一眼偷偷溜走。
蕭複負手在身後,摩挲著那濕掉的帕子,神色冷冽,若不是為了起兵,他當真想宰了荀釗。
——
是夜蕭複沒來如意閣,素瓷趁院中仆從都歇下,偷摸著鑽出狗洞去尋荀釗。
虞媗屋中的燈點了一宿。
快雞鳴時,張嬤嬤端進來一鍋熱雞湯,盛給她喝,“您心底有蕭大人,何不跟他坐下來好生談談,如今老這麼僵持著,終究不好。”
虞媗攪拌著雞湯,“嬤嬤,他和表姑娘有婚約,不可能會娶本宮,本宮在他眼裡和那些臠寵沒區彆。”
張嬤嬤不信道,“陛下賜婚,他難道還想抗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