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媗趴在那扇小窗上,怔怔聽著外麵鐘鼓聲,那門外婆子也在嘰嘰喳喳。
“誰能想到,主君當初隻是一個庶子,夫人死後他被老爺趕出府,如今竟有這番作為,也算是全了夫人夙願。”
“咱們主君現在是皇帝了,以後都得喊陛下!”
“對!陛下!鎬京那邊的皇帝遲早要退位,連公主都成了主君的妾,誰也擋不了他的路。”
隻能希望素瓷追上荀釗,至少讓皇兄提早知道蕭複謀反,早做防範。
“你說,她為何不自戕啊?好歹是公主,主君跟她算得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就是為了自己的名節也該去死,”門外婆子刻薄道。
虞媗麻木的轉過腦袋,隔著門縫看她們,她為什麼要死?該死的是這些叛賊。
那兩個婆子又絮絮叨叨譏諷了幾句,虞媗沒再聽,倒回軟榻上小憩。
日頭上去,蕭複過來了,兩人忙打開門鎖,光線照進來,虞媗本能眯著眼,手遮在額前。
太過慵懶,好似一隻溫順的貓。
蕭複立在門邊看了她一會,咧嘴笑,“我還以為你有多蠢,沒想到還知道讓婢女去追荀釗。”
虞媗登時支起身,“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她的衣物全在如意閣內,如今身上穿的是這樓閣裡的衣服,這裡大抵豢養過臠寵,衣服多是寬鬆袍衫,內裡的訶子找不見,她起來就依稀能見身段。
蕭複興味道,“拜你所賜,他們被薛豐年派人抓了回來,我本來是想放過荀釗的。”
“你放掉他們,素瓷是本宮派去的,荀釗是忠臣之後,你就算起兵,也不敢殺他!”
蕭複冷嗬一聲,轉步出去,“鎖門。”
虞媗慌忙跑過來,裙擺搖曳,她的小足若隱若現。
“你彆殺他!”
蕭複冷漠側身,跟她勾半邊嘴角,“憑什麼?”
屋門卡在一半,虞媗手撐住不讓她們鎖,忽然想不到她還有什麼能耐可以保住他們,對麵是蕭複,他想殺誰不可以?
蕭複對那兩婆子道,“給她打扮。”
她們忙攙著虞媗回屋,虞媗像個木偶般任她們擺弄,等煥然一新,婆子將她重新攙出來,蕭複打量著她的身子,“既然你想見荀釗,我就勉為其難的讓你見他一麵。”
他解了手腕上的紅綢,讓婆子遮住她眼睛。
隨即帶人下樓。
蒙著眼睛,虞媗根本辨不清方位,她被拽的踉踉蹌蹌,一路走的坎坷,直至走了半柱香,她明顯感覺自己進了一間房,房中陰寒濕冷,剛進去,她就凍的哆嗦。
眼睛上的布被拿下來,視線變得清晰,虞媗才發現這裡是一處暗室,室內沒有窗戶,隻在周圍角落放著燈盞,往前看,就見荀釗被吊在木樁上,眼睛上纏了一圈黑布,楊連嬌蹲在他身旁烤火,撇撇嘴道,“表哥,你帶她來乾嘛?回頭嚇哭了煩人。”
荀釗看不見人,竭力抬頭感知蕭複的方位。
虞媗顫著睫,急步要走過去。
蕭複扣住她的手腕推到一旁,涼聲道,“他開口了嗎?”
楊連嬌搖頭,“他嘴可真嚴,我給他吃了蝕骨丹,他疼得半死不活,還是沒說話,我都快以為他是啞巴了。”
蝕骨丹是西域人用來馴服猛獸的毒藥,不會致死,但吃了便猶如萬蟻噬心。
虞媗心慌的抓著蕭複道,“你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