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連嬌打了個激靈,忙不迭點頭,接著就出了書房。
虞媗惦記著桌上的城防圖,躊躇著忘了走。
“弩練得怎麼樣了?”蕭複麵帶著笑問她。
虞媗回他,“不怎麼樣。”
蕭複衝她招手,她慢吞吞到他身邊,那副城防圖更加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連皇宮坐落的位置都標的清清楚楚,有了這幅圖,蕭複就能直入鎬京。
蕭複卷起袖子,彎身坐倒。
他坐她站,他身上沉重的威壓感壓的她幾近喘不過氣,他過了很久才說話,“我把你的嬤嬤放了,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我?”
虞媗隻得對他笑了笑,“謝謝。”
蕭複撫著指節上的扳指,聳眉,“就這樣?”
她以前不會這樣,那時她麵對他都帶著拘謹的羞態,想跟他親近又礙於禮數,是藏在骨子裡的傾慕,他當初很不屑,如今想看竟沒有了。
虞媗手心汗濕,跟他僵持一會,到底扛不住張腿偎進他懷裡。
蕭複捏住她的脖頸,笑了,“還有一月就要入冬了,原本打算帶你去鎬京過年,但冬日不宜行軍,隻能等到明年一月後了。”
虞媗心下微鬆,他暫時沒有進軍鎬京的打算,這才十月,離一月還有三個月,時間充裕,哪怕她逃不出去,荀釗也一定有法子出城。
隻要有一個人離開幽州,皇兄就有機會將局麵扳正。
掌下肌膚細膩,蕭複莫名就想到了以前,“我很小的時候養過一隻兔子,這隻兔子是我嫡母送給我的,我很喜歡,但是它不老實,總是趁著我不注意,偷跑到嫡母的院子裡。”
“所以我折斷了它的腿,把它關在籠子裡,沒想到過一天就死了。”
他緩慢的將手收緊,虞媗顫著身,一倏忽抬手抱緊他,臉藏在他衣領中,真像隻受了驚的兔子。
蕭複咧了咧嘴,放開她的脖子,環上那截纖腰。
明澗在門外敲了敲,“主君,薛衙推的妹妹今日生辰,薛府派人送來請柬,您去嗎?”
薛豐年是蕭複的門客,門客的妹妹過生日就算請,請的也該是女眷,這請柬請蕭複,用意倒是明顯。
“去,”蕭複將虞媗放到旁邊香案上,卷了城防圖放到書桌下的櫃子裡,跟虞媗道,“你隨我一起過去。”
虞媗低應了個好字,心神都在那個櫃子裡,巴不得他趕緊離開。
蕭複瞟了她一眼,開門出去。
虞媗側耳聽外麵動響,他應該是去換衣了,明澗在門口守著,隻有這點空隙,她不能拖延。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桌邊,拉開抽屜,將那幅城防圖拿出來,粗粗看一遍確定沒拿錯,這圖她帶不出去,最好當場銷毀。
她一下想到香案上的香爐,忙挪回去,將圖紙撕開,極小心的塞進香爐,爐火一瞬引燃,噌的燒起來。
虞媗不由笑起,她總算做了件好事。
書房門唰的被推開,虞媗一陣驚慌失措,直起身道,“現,現在要走嗎?”
蕭複慢慢踱到她麵前,歪頭看香爐,“你燒什麼?”
“……廢紙,”虞媗撒謊道,他書房內有很多廢棄的紙張,都裝在紙簍裡,她剛才就見到了,這個借口沒準能糊弄他。
蕭複冷冰冰的笑,驀然伸手到抽屜前。
虞媗登時將他手抱住,綿聲道,“時辰不早了,還要去薛府,不要耽擱了。”
蕭複目露鬱色,猛地揮掉那兩隻手,一把拉開抽屜,裡麵的城防圖沒了蹤影,他啪的關上抽屜。
虞媗趔趄一步,撞到香案上,香爐晃了晃,落到地上,砰的撒一地灰,香味彌漫在空氣裡,嗆得人想衝出書房。
“都學會騙人了,誰教你的?”他輕柔問道,眉宇還蘊著笑意,看不出一絲怒意。
虞媗禁不住顫栗,兩手強撐著案桌,愣是不讓自己腿軟的站不住。
蕭複歎息一聲,“你以為這城防圖沒了,我就畫不出來?”
虞媗急呼著氣,眼眶在濕潤,她咬緊牙不讓自己哭。
蕭複重新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兩手交疊,唇半勾起,“我放了你的張嬤嬤,按照約定你應該乖順的做我枕邊人,可是你跟我玩捉迷藏,好處都讓你占了,仗著我對你的那點興趣,你當真是無法無天。”
“是你先騙人的!”虞媗忽然叫了一聲,淚水從她眼裡流出來,片刻就淌濕滿臉。
蕭複那翹起的唇垂下去,露出凶狠來,“我騙你?我騙你什麼?”
虞媗壓抑在胸口的怨氣刹那間爆發,“你把我扣在幽州,讓你的部下編織謊言,害我以為你對皇兄還有一絲忠誠,是你先騙的我!你占領了青州!你比王覺更可惡!我為什麼要順從你!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混蛋,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