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複走出去讓人送熱水和吃食進來,他把虞媗抱到腿上,虞媗迷迷糊糊貼到他胸前的盔甲上,冰冷驅散掉熱氣,她勉強清醒了些,微睜眼就見蕭複擰乾毛巾給她擦拭。
她掙了掙,蕭複扣著她的手腕不讓動,快速擦完將毛巾丟進盆裡,水花濺了一桌子,她把臉埋在他頸側,是她慣常示弱的套路。
蕭複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那張燒紅了的臉呈現在眼前,她睜眼都費勁,他冷聲道,“先前不是凶的很,現在又裝什麼可憐?”
虞媗回答不了他,手抵在他胸前想下地。
蕭複乾脆鬆手,任她落地,她軟綿綿的踩著地,走起路晃來晃去,沒兩下就要摔地上,蕭複扯她回來,拿起桌上那碗白粥,強製往她嘴裡喂食。
白粥入口,虞媗被嗆的咳嗽,推拒著不願吃,蕭複眉心攥結,喝道,“想要我把你丟出去喂狼?”
這荒郊野嶺的,孤狼時常出沒,尤其這個時節很難覓到食物,虞媗要真被扔出去,不消一晚,可能骨頭渣都沒了。
她相信他能做的出來。
哪怕她做了無數遍預設,想到那樣的死法也依然會怕。
蕭複看她安分了,又給她喂食,倒不是真想伺候她,而是他很享受這種投食過程,他養過很多東西,唯獨沒養過這麼嬌貴的女人,她就像是一朵花,得悉心照料,從前她依賴她皇兄,往後她必須依賴他,她再想逃,絕無可能。
一碗白粥下肚,蕭複倒了些清水喂到她嘴邊。
虞媗緩慢仰起臉,凝望著他,他穿的戰甲沒脫,他擁著她猶如手握戰利品,他神情溫潤適意,眉目俊挺,看不出半分狂佞,她就是被這副偽善的皮囊騙的團團轉,看儘白眼,最後困在牢籠中任他踐踏,逃也逃不開。
“喝,”蕭複道。
虞媗俯頭喝水,她喝的很急,喝完便一口吻住他。
蕭複有片刻愣住,不過轉瞬捧住她搶奪著唇齒間的主動權。
他們撕咬啃噬,誰也不放過誰。
天旋地轉間他們滾進了地鋪,蕭複扯掉甲衣,扣著她的臉放肆深吻,她的眸子張開一條縫,視線裡,蕭複離她很近,近的氣息交織,他臉上沉迷的神態全然展現在她麵前。
虞媗單手抱住他,另一隻手從枕頭下摸到那根鐵釘,閉上眼快速紮進他胸口,手用力想捅穿他的軀體。
蕭複倒吸一口氣,連忙推開她,垂眼看胸前鐵釘已抹去一半,他扼住虞媗的脖子,大怒,“冥頑不寧,誰給你的膽子一再行刺我!”
虞媗雙目赤色盛起,“你該死!”
蕭複點點頭道一聲好,徒手從胸口拔掉那根鐵釘,鮮血冒出,他毫不在乎,穿了盔甲,麾衣一卷提著她出帳篷。
深夜冷風呼嘯,刮在虞媗麵上如刀割,她看著那數萬士兵嚴陣以待,他們齊齊麵朝朔州城,手持利器,隨時進攻。
蕭複將她拖到高台上,手指著朔州城道,“看到了嗎?我今晚就要拿下它!”
他抵在虞媗唇邊陰狠道,“你捅我這一下,我會全數奉還到你皇兄身上。”
夜風蕭瑟,天邊飄下來細雪,落到她臉上,她冷的戰栗,先前那股倔勁頃刻崩塌,眼淚順著麵頰流淌,她哀聲痛哭,“不要!”
蕭複抬手一揮,戰鼓擂擂,他高聲發下號令,“攻城!”
虞媗活了十八年,這十八年直到她嫁給蕭複之前,她過的不算好,但也沒太差,她和父皇的其他公主不同,她幾乎是虞朝曦親手撫養長大的,宮廷禮儀、家國榮辱,她在虞朝曦的教導下知道了什麼是責任,她身為公主,安享了百姓供奉,她就得庇佑百姓,來幽州不止是為了虞朝曦,也是為了那句責任。
她那時曾仗義認為,她可以憑借自己安撫蕭複,她愛過蕭複,愛的低三下四,卑微至極,她渴望蕭複能回應她,可蕭複回應她的是傲慢無禮,隨意輕慢。
最後徹底攻占她的家國。
周遭一片喊殺聲,萬千將士直衝向朔州城,她看著他們抱著撞木一下下撞著城門,轟隆聲響震天,她看著城門被撞開,刀劍廝殺,他們幾乎是碾壓式的攻陷了整個城池,她聽見有人慘叫有人歡呼。
她突然喉間猩甜,一口血吐了出來,漫天漆黑,她陷入了混沌中,意識快消散時,她被一把抱了起來,遠方城內不知誰在喊,“投降!我們投降!”
她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