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安排的巡夜學子是聞人棋,她一會兒就該來了,你若是不想被她看見,就放了我。”
“這麼點時間,難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沒多少時間了,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會撐著一口氣到聞人棋來,然後告訴她是你做的,你應該也不想被她發現這幅模樣吧?”
過了一瞬,應該是自糾結中下了決定,黑衣女子拿出布巾擦乾淨了沾血的匕首,冷聲道:“若是我在公主那裡聽到半分懷疑我的話語……”
不等她說完,馬蹄聲越來越近,黑衣女子飛身離去,曲淺魚也終於鬆了口氣,故作鎮定的身子其實已經出了一身汗,她挺直的脊背陡然彎曲,有些不堪重負似的疲憊與後怕。
好險,差點真的死在這裡了。
目光看向了仍然躺在地上的曲遊,她歎了口氣,道:“起來吧,她走了。”
大概明白那個塞入自己嘴裡的藥是什麼“龜息藥”,就連自己都能感覺到極度放慢的呼吸,曲遊睜開一隻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隨後才捂著肚子站了起來,疼得齜牙咧嘴的,“二姐,你一開始就打算假裝殺了我騙她嗎?”
“不然呢?真的殺了你嗎?”
雖然說不太喜歡曲遊,但這些日子她已經改變了很多,而且人並不壞,罪不至死,曲淺魚自一開始就想好了要拖延時間等巡夜的學子來,之前說的什麼今晚巡夜的是聞人棋完全就是騙那黑衣女子的,好在……
關心則亂,那女子或許也沒關注今晚巡夜的學子是不是聞人棋。
馬蹄聲由遠及近,驚呼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身量高大壯碩的男子翻身下馬,眉心緊緊斂著,“曲夫子,曲公子,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怎麼好巧不巧,來人正是裴瀾疏。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像是被很討厭的人看了笑話,曲遊剛想開口陰陽怪氣“來的真早啊”,卻被曲淺魚搶了先,她的聲線矜持守禮,清冷疏離,“裴公子來得正好,我與七弟遇到了刺客,與之搏鬥一番後受傷了,那刺客聽聞馬蹄聲往那邊跑了,裴公子不如去看看。”
“可是你們……”
“我們沒事,都是皮外傷,回去後找大夫就好。”
“好,你們注意安全,我去追刺客。”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大,裴瀾疏居然真的騎著馬追了出去,曲淺魚鬆了口氣,看向曲遊道:“快走,若是那女子回來就沒辦法了。”
“二姐你剛剛是,想支開裴瀾疏?”
二人互相攙扶著,有身上受傷的因素,也有剛剛經曆完可怕事件後的腿軟,曲遊正快步向山下走,就聽見了曲淺魚有些愧疚的聲音,“自然要支開他,等會兒我讓大夫來給我開藥,然後我再給你上藥,這樣保險一些,不會讓人發覺你的身份,對了,你那腹部的傷,抱歉,我怕太假了會被懷疑,就刺進去了一些。”
其實那一刻真的很疼,包括現在也有些隱隱作痛,不過性命攸關之際,如果不是曲淺魚用這一招拖延時間等到了裴瀾疏的到來,她們可能都要死在那裡,曲遊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關係的,疼一下罷了,總比死了強,不過二姐給我吃的是什麼?二姐還會煉藥嗎?”
“令人龜息的藥物,我本來買來打算用在與裴羽濟的大婚上麵的,沒想到今日起了作用。”
“二姐是打算,假死後脫身嗎?”
“嗯,我並不喜歡裴羽濟,自然不願意嫁給他。”
二人順著原路下了山,到達燈火通明的書院後居然有些想哭的衝動,她們回了曲淺魚的房間,讓曲季去請了大夫過來。
“姑娘這傷深及骨肉,可要好好養著,今後不要沾水,不要用力。”
“可我是夫子,要寫字作畫。”
“那也不行,女子身上留下這疤痕可不好,寫字作畫之事,找人代勞吧,夫子以言行舉止教習學子,可以不用手的。”
“好,多謝大夫。”
給了藥錢,又讓曲季去送客了,曲遊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眼神複雜,“二姐,你何必讓自己傷這麼重呢?隻是需要一些血塗抹在我衣服上罷了,你這……傷可見骨了都。”
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感覺,本以為這場逃生隻有自己一個人受了傷,卻沒想到……
正在研究大夫開的各種藥,曲淺魚聞言,神色並沒有改變,話語卻篤定,透著淡淡的、溫柔的力量感,“總不能隻讓你一個人受這些痛,過來吧,把外衫脫了,我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