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奄奄一息的躺在手術台上,眼睛被器械強迫著睜開,腺體被損壞,導致他無法快速分解掉體內注射的麻藥。
最近腺體損壞的頻率確實高了點,但…他們會那麼好心的給我打麻藥?
二人記憶共享的畫麵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甚至四周發灰,出現了類似雪花屏的東西!
葉墨房間內,本能的,葉墨握住了白晝的手,可這效果聊勝於無,二人都緊緊的閉著眼睛。白晝身體狂顫,竟是冒出一額頭的冷汗來!
“A2已經出現了不可控跡象……重做……不……砍掉…失去……部分情感……”
麻藥從身體注射,卻依舊影響到了A2的大腦,所有研究員的話都像是打了一層霜,聽不真切,僅有少數幾個關鍵詞能蹦進A2的腦袋裡。
“白老?……安排好了…莊什…彭老……B2還是……有用……”
他們說話的這幾分鐘猶如開了慢倍速,無比漫長!共享記憶過程中,受到白晝心情影響,葉墨居然也跟著慌張起來!
“動手。”
唯一清晰的一句話,白晝和A2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下一秒——
冰冷的手術刀劃破了他的喉嚨,他想要哭喊,想要慘叫,但無數次的受傷和實驗讓A2近乎麻木……可當喉管也被硬生生切斷時,手術刀的溫度突然變得清晰,恐懼在這一瞬間包裹了他的全部思想!
他們的目的,摘去A2的頭顱,使其情感變得遲鈍!
他腦海裡突然閃過幾句在教育實驗體時,A2曾讀過的,方便幼年實驗體理解的話。
『實驗體是一台機器,大腦是實驗體的儲存卡,腺體是實驗體的能量來源。戰損時,實驗體以能量來源為中心開始重塑身體,儲存卡若消失,也會被重塑,但裡麵的內容也會機械化,變得更像一台機器。』
『好的實驗體就是一台好機器。“情感”其實是不必要的東西,但我們發現,“情感”是能夠限製你們的一個重要因素,因此,監護員誕生了。』
A2開始發了瘋的掙紮,疼痛已經無法讓他變得脆弱,他隻是不想要被人奪取這些情感!儲存卡銷毀……出廠設置……一堆堆冷漠的詞語一個接一個的進入他的腦海!A2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記憶裡失去了對白相光的依賴不舍;失去了對彭誌一群人的憎恨厭惡;失去了對萬事萬物的好奇滿足,真的變成了一台隻聽研究院說話的“好機器”,那該是什麼可怖模樣!
他感受到雙腳上的鐵銬越纏越緊,一群人的手壓在他的肩膀上,勒出一個個青紫的痕跡。
A2張著嘴,口型仿佛在一遍又一遍的求饒,眼中一片濕潤,生理上的疼痛無足輕重,精神上的恐懼打壓著他,折磨著他,那手術刀利落的割斷了大半頭顱,卻又忽地停下,在腺體旁邊,慢慢,慢慢的摩擦著,勾勒腺體的模樣,避開腺體,保留“能量來源”。
瞪大了的眼瞳瞬間翻白,藍色的瞳孔驟縮成細小的一點!內心在狂喊,狂喊著救命,救命,不要!A2死了命地掙動,密度極高的腳銬被掙斷!正動刀的人被這動靜弄得忽地一顫,失手割到了本就破損的腺體上去!他心一橫,動作狠厲的沿著這條線,直直地砍斷了A2的腦袋!
“嗡————”
耳鳴了。
葉墨隻能聽到這一聲嗡鳴。
畫麵閃過雪花,閃過彩屏,失幀,模糊不清。
帶著點腺體碎片的A2頭顱被擺在旁邊的鐵盤上,還骨碌碌地轉著眼睛,死死盯著身旁那個黑乎乎的血洞。
人類和“基因人”依靠心臟存活,實驗體的本體,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腺體。
A2的身體活著,帶著他腺體碎片的頭顱亦然。
“嗡———留下來做什麼?”
研究員的話變得清晰,似乎是白晝強撐著讓這段畫麵播放出來。
“留個備用,萬一這個A2又廢了,還能拿這顆頭重新研究。”
“搞得像這具身體說死就死一樣。”
“讓A1來唄,先打一針抑製器,再用他特性剁成泥,封在硫酸池裡。”
閒話家常般,研究員個個脫下手套,坐在手術台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A2的發絲漸漸變得血紅,近乎和一地板的血跡融為一體,誰都沒有發現,他輕而易舉的給這個手術室裡的所有人放下微乎其微的毒,可惜受腺體能量影響,沒死,甚至都沒有被察覺。
可惜。
太可惜了。
一個個危險且不成熟的想法在這顆頭顱中誕生,可還沒來得及實行,便已被人用完全密封的玻璃容器裝了起來。
“還是彆小瞧一顆頭,關起來,沉池裡。”
A2心中輕歎一口氣,頭發被剪短,方便裝進玻璃盒子裡。關上門,拔掉鎖,又將縫隙焊了幾遍,在底下封一層隕鐵,用起重機搬到了硫酸池的底部。
那真的是一個極大的池子。
就在研究院的地下,最底層。
很難想象,當時為什麼會想到把這麼一個科研院建在一個天然硫酸池之上。
那方盒在清綠的池子裡以極緩慢的速度翻轉,沉沉落在底部。
A2閉上了眼。
……
A1睜開了眼。
又是一間手術室。
但相對而言,設備的擺放都顯得空曠無比。
A1支撐著身子起來,隻有一台腺體能量補充器在他身後工作,甚至連一個研究員都沒有——葉邵勇除外。
不知何時,A1感覺葉邵勇又憔悴了許多。明明才六十不到的年紀,頭發卻幾乎全白。
葉邵勇拿著一個文件夾,估計是剛打印出來的文件,紙張都還是熱的,裡麵的內容也很令人不悅吧?畢竟爺爺的臉色並不好看。
“爺爺?”
“醒了啊。”
他合上那本文件夾,捏了捏鼻骨。似乎是想要告訴A1什麼,但葉邵勇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怎麼了?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嗯,關於A2的。”
聽到有關A2,不知怎麼的,A1稍稍直了直身子,眼神也死死抓著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