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雲的壓迫應該讓他疼痛不已的,他卻隻是維持著這個動作,好似自己的愛人還在懷中。一直關注著他們的動態的盧滄溪很快趕到,隻看到一地碎裂的布頭,和一個僵在原地的元淙。
他立刻明白了情況,醫者的敏銳讓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發現,元淙已經身負重傷。他上前,小心的說到:“元師兄,師兄他……”
元淙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他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盧滄溪意識到了什麼,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元淙的身體,下一刻,元淙就著這個姿勢,就向前栽去。
被跟在盧滄溪身後的應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二人快速的檢查了元淙的情況,發現他的經脈已經有些斷裂的趨勢,體內的靈力混亂不堪,全身的骨頭布滿了裂縫,但凡再多耽擱一會,就要徹底碎裂。
二人對視一眼,已經是化神初期的盧滄溪麵沉如水,他抬手,將元淙小心翼翼地運起來,對著一旁的應憐,說道:“回去!”
直到三年之後,元淙才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的修為已經幾乎儘廢,渾身的經脈布滿裂痕,骨頭勉強恢複了些,卻隻能支持日常的站立與行走。每動作一下,更是會全身疼痛無比。
他卻好似對此完全不在乎,剛醒來,就開口:“我要,去南帛。”
太久沒有用過的聲帶甚至連氣聲都發得無比艱難,偏偏化神期的盧滄溪還是聽清了,他皺了皺眉,說道:“你現在的身體,怎麼能支撐那麼遙遠的旅行?先好好調理身體吧。”
元淙卻隻是費力地搖了搖頭,說道:“答應,佑之,看,樹,雪,花,月……”
這幾個字已經費儘了他的力氣,他停下來,喘息許久,才繼續說道:“我,不,食言。”
聽到淩悠的名字,盧滄溪的手一抖,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才繼續說道:“師兄一定不會希望你用這樣的狀態去完成和他的承諾。”
他上前,看著元淙灰敗的眸子,說道:“他最大的願望,一定是你能好好的。”
元淙眨了眨眼,歎了口氣,終於還是疲憊的合上了眼睛。
等元淙的骨頭徹底長好,經脈也勉強恢複了一些的時候,他向盧滄溪和應憐正式的道了彆。
彼時正是盧琢溪的忌日,盧滄溪一身黑衣,帶著夏橋喬完成了祭祀,看著元淙給自己的父親和師兄上了香,才說道:“你一定記住,師兄他希望你好好的。”
元淙看起來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我,知道。”
他到底落下了病根,從此無法完整的說出很長的話。可這,比起他之前的慘狀,甚至已經是十分輕微的病根了。盧滄溪將裝著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淩悠的衣物碎片的荷包交給元淙的時候,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光彩。
他站在醫穀的入口,揮彆了送行的人,望著遠方,說道:“佑之,我,帶你,看。”
陽光暖融融的灑在他的身上,一如淩悠離開的那天。而他轉身,一頭青絲已覆滿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