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寒冬總是凜冽的,不自覺攏了攏外袍,加快了步伐。路邊幾棵常青樹也在那兒瑟瑟發抖,廣闊的街道上隻有我一人行在路上。零星有幾輛雍容華貴的馬車飛馳而過,僅我一人在沒有終途的路上走著。
不覺間竟到了之前與那人一同生活的院前,裡邊兒早已物是人非,聽著傳來的歡笑,才發覺你我已有十年未見。
眼中發澀,應是被那有些過於寒冷的北風吹的罷,轉身離去。
有人說年少時不能遇著驚豔一生的人,否則一輩子都彆想忘了,最後落到個孤獨終老的下場。兒時本是不信的,可未曾設想真有一人在自己心裡留下無比濃重的一筆,洗也洗不掉。
去年冬天,收到了那人十年來的第一封信,卻沒有激動和興奮,反倒是說不出的驚慌。果然,那並非是報平安,而是遺書。
拆開信時,那入眼的紅刺進了我的雙眼,讓我一時難以接受,那滾燙的屬於那人的血液,仿佛此刻活生生的濺到我的身上,每一處地方。
眼前的事物好像都在離我而去,不知怎麼去形容,就像天塌了一樣,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渾身都在顫抖,一時不能自已。
信上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他的母親,獨自離開,最後落得個可能死無全屍的地步,但並未後悔,死在戰場上,是他最後的驕傲。隻是可惜不能伴著母親,說到底,自己還是個不孝子,依舊沒心沒肺。
確實是沒心沒肺,我想著。
許久未能平複自己的心情,直到夏溪喊我才堪堪反應過來,看著紙上幾點被淚水浸濕的地方,忽而發覺早已淚流滿麵,夏溪握著我的手,一臉焦急,但我把他趕了出去。
夏溪是個好孩子,我和家裡鬨翻後跟著我闖南走北了許久,我原是富道人家的小少爺,父親是個管小村莊的官,本家並不在汴京城。
年少的我血氣旺,是個執拗的性子,平日裡沒少因為倔而被父親用家法伺候,17歲時一心想從商,家裡不願,我一氣之下便從家裡偷跑了出來,到汴京城從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