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之中氣磅礴,在房間裡回蕩了一圈又一圈,成功使中間床上的那人緩緩抬起埋在被子裡的臉。
“……”蔣厲瞧清對方的麵容後,一時失語,神情微妙,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尤桑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起床氣,麵無表情地看了眼蔣厲,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他順便鬆開自己擱在被子上的手,掀開被子,露出謝南常的臉。
謝南常顯然也是剛醒,一雙烏沉沉的眼眸還有些渙散,頭發被壓得有些淩亂,卻仍是不影響他張開他那容易得罪人的嘴。
“再晚上幾秒,我就要被悶死在床上。”
尤桑隨之掛上一副誠懇愧疚的表情:“抱歉,以後不會這麼繁瑣了,下次直接推去火化。”
聞言,謝南常撐在床頭笑得不可開交。尤桑毫不理會他,轉身前去洗漱,留下一臉迷茫的蔣厲站在原地。
什麼情況?他們為什麼睡同一張床?尤哥的床怎麼成了這模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睡得這麼死?他怎麼就無緣無故被孤立了?
滿心疑惑的小蔣同學仍是沒能得到解釋,隨著兩位來到用餐的地方。
民宿裡有配備一個小餐廳,不少靈捕已經就位。他們三位一進門,便收獲了眾多灼熱的視線。
前方的兩位大佬沒有給出半分眼神,蔣厲自然也不多說話,隻是朝那些靈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蔣厲跟著他們在一張圓桌落座,接著看到尤桑摘下麵具,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臉。
原本他還以為這是尤桑低血糖引起的反應,直到看見他南哥一直往尤桑那邊塞東西。
“多吃點,補血。”
尤桑看著那一堆阿膠紅棗之類的東西:“……”
他理都沒理,低下頭喝了口粥,然後喝到了枸杞。
“……我認為閣下的血會比這更有功效。”尤桑沉默許久後才回道。
蔣厲都替尤桑感到無語,然而謝南常依舊樂此不疲。這裡的氣氛輕鬆愉悅,不同於其他靈捕。
昨晚的異常靈捕們當然都有所察覺,但主要矛盾位於謝南常身上,他們都想了解他昨晚遭受的經曆,以免自己著道。
精英男大概成了他們的領頭人,這會兒又被推出來詢問線索。
謝南常挑眉作吃驚狀:“你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房間裡這麼多監控器偷窺我睡覺,難道就沒有一個知道?”
人群裡有好些人抿了抿唇,一副心虛模樣。
尤桑聲音幽幽地補充了一句:“監控器上崗很嚴格?這是在內部競爭?”
“我就說道具怎麼失靈了,肯定是哪個小心眼。”有靈捕清楚了尤桑的言外之意,低聲的嘀嘀咕咕傳進尤桑的耳畔。
謝南常看著尤桑笑彎了眉眼,也沒去拆穿對方,暗自回想起他當時用荊棘在背後偷襲監控器的情景。
但在這種關頭中,有一道尖銳的破碎聲突然響起。
眾人追尋著源頭看去,是民宿老板在訓斥一個戴著黑兔麵具的姑娘,時不時推搡幾下,剛剛就是姑娘手裡瓷碗摔碎在地的聲音。
“林阿婉你怎麼搞的?連用來生祭的血都能搞丟?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老板的聲音夾雜著怒火,手指間夾著根香煙,時不時將麵具掀起來一點抽幾口,模樣煩躁得很。
“看看雨欣他們,你怎麼就不能學學?他們就沒讓爸媽操一點心!”
聽到楊雨欣的名字,尤桑終於從早餐麵前抬頭,注視著那邊NPC的動靜。
姑娘難堪地用手指絞著衣角,擠出來的聲音微小到幾乎聽不清:“爸,對不起。”
導遊也在這裡用餐,見狀立馬上去打圓場,充當和事佬:“林老板彆生氣,阿婉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她才回來三個月,難免心高氣傲,當然瞧不上這塊小地方,又怎麼做的好這些事。”
在尤桑看來,導遊這種看似打圓場,實則拱火的行為,已經把用意明晃晃地放在話頭裡,實在比不上他的功力。
於是他又複埋下頭,安安靜靜地吸著麵條。
導遊說的話大概順了林老板的意,他大手一揮:“她怎麼敢?!”
林老板在原地數落了好一林阿婉,要不是戴著麵具,尤桑都要懷疑唾沫星子已經噴了一地。
等他發泄完畢,和導遊一起勾肩搭背樂嗬嗬地離開後,林阿婉才慢慢蹲下身,撿起地麵上碎成一塊塊的瓷片。
有靈捕趁機上前和林阿婉套話,謝南常想著這些人昨晚偷窺他們,也沒有想要告訴他人線索的想法。
他看著對麵的尤桑慢條斯理地喝下最後一口麵湯,又用紙巾仔細擦拭著嘴角。
謝南常開口道:“弟弟吃好沒?”
“……”尤桑瞥了他一眼,見他背著個包,脖子上端端正正地掛著台攝像機,有模有樣。
謝南常自己要遵守指令就算了,還要來暗示他那個在眾人前偽造的假身份,這什麼毛病。
於是,他跟著哼笑一聲,悄悄壓低音量,隻有對方能夠聽得清。
“哥哥秀色可餐,怎麼會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