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常的手指按在胸牌上,聲音平淡,好像不是在說什麼很重要的事。
尤桑盤腿坐著,把謝南常打量了好一會兒,試圖將對方和自己腦海裡的小狼崽子重合起來。
“所以你想知道我有沒有相關的記憶?”尤桑笑道,“彆忘了我一開始也沒認出你。”
他的那部分記憶有關於尤桑,有關於生靈研究所。而當時知道謝南常和他待在一起的,也隻有他的老師亞伯拉罕。
大概就是老師出於某種目的動的手吧。
尤桑從思索中脫離出來,聳了聳肩:“等記憶回來之後再比對,你也許會知道你想了解的東西。”
簡直是心有靈犀。
謝南常歎了口氣,手撐在身後:“小少爺啊,你說你怎麼這麼厲害?”
“怪不得他喜歡你。”
尤桑學著他的樣子,坐靠牆壁。夜空的微亮在他眼底映下星星點點,襯得他眼眸格外透亮。
他道:“我一向招人喜歡。”
但若是十三年前的尤桑,他絕不會這樣認為自己,而是覺得自己又弱又狼狽。
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催促著他想要儘快通關副本,使謝南常恢複記憶,然後問問對方當初為什麼在一眾發狂的實驗體中選中了他。
尤桑想著想著,起了身。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對上謝南常詢問的視線。
“走了,我們回去守著他們,說好要儘快通關副本。”
謝南常眼睛一彎:“也是,是時候該頂蔣厲的班。”
“勞駕搭把手。”他朝尤桑伸出手來。
尤桑倒也沒拒絕,垂手握住對方的手掌,將人一把拉起。
謝南常的拇指和食指間長有槍繭,有些硬,平常肯定沒少練習。
隻是這幾個副本下來,謝南常沒機會拿到槍使,尤桑也不知道對方的水平到了哪裡。
他們並沒離房間多遠,等到回去的時候,忽地聽見東西摔在地上的的聲音。
尤桑猛地打開門一看,隻見屋裡頭有幾個黑影晃動著,其中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正提著把刀,將其橫在小狼崽子的脖子上,上麵閃著森森寒光。
儘管情況危急,但三個孩子動也沒動,像是被夢魘魘住了一般。
“你倆去哪了?這些東西簡直要我命啊!”
蔣厲哀嚎起來,他的舉措隻能稍稍幫助一下小鹿不被傷害,但對於小狼崽子的完全沒用。
那頭阿歡也是,隻能幫助自己對應的孩子,這直接表明該副本不會允許互幫互助的存在。
尤桑豎起荊棘,將小狼崽子包裹其中。好在他屬於謝南常的靈徒,這番操作屬於有效保護。
這也使得尤桑順帶著看了黑影一眼,直到看到後者的麵容。
“謝南常?”
謝南常一愣,視線跟著轉過去。
但他像是早就預測到了一般,沒表現出對於看到另一個化身的驚訝,冷靜道:“攻他大腦。”
尤桑迅速出擊,抬手祭出數條荊棘,直往黑影的頭部衝去。
黑影很好打,艱難地擋了幾下,就被荊棘紮破頭腦,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消逝而去,隻餘留地麵上一片可疑的血跡。
謝南常隻瞧了一眼,便回頭指揮蔣厲他們:“這些黑影都是你們熟悉的東西,想想有什麼弱點可以下手。”
房間太黑,又處在熄燈的狀態下,不像尤桑擁有幾乎變態的夜間視力,他們都不太能認出那是什麼熟悉的事物。
謝南常點著打火機,稍稍側身,火光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淡淡的光暈。
蔣厲原本就和黑影陷在僵持之中,如今有光,他便倉促地看了看。
“……哥?”蔣厲瞪大了雙眼,才慢慢吐出一個字音。
他的愣神使黑影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扼製,轉身持刀就要劃向小鹿的脖頸。
好在蔣厲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擋在中間。
刀穿破了蔣厲的手掌,黑而紅的血液汩汩向下流,暈染了蓋在小鹿的被子上。
劇烈的疼痛讓蔣厲倒吸一口涼氣,但他仍是顫抖著手掌,視線不斷掃視著黑影的麵容。
他又問了一聲:“哥?”
聲音很輕很輕,像是隻要語氣一重,黑影就會消散一般。
“你哥已經犧牲了。”謝南常冷不防的一句話打破了蔣厲的想象,既無情又冷漠,語氣冰冷得好似一把金屬質感的光子激束槍,他曾在他哥那裡見到過。
這是屬於蔣厲的挑戰,謝南常沒法幫他,隻能給他遞過一把刀。
“不,不對啊,我哥什麼時候犧牲了……”蔣厲喃喃自語道,“我忘記的就是這件事嗎?”
他哥可是曾經連中八槍都沒倒地,勇闖三次鬼門關,連謝南常都稱作血厚的人,怎麼就……
阿歡那邊已經搞定了,有血跡沾濕了她的麵具。
黑影正和蔣厲對峙著,流淌下來的血液越積越多。
見到後者的模樣,阿歡直接將謝南常的刀塞進蔣厲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