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亦行,你再等等我,好不好。……(2 / 2)

故人非故 劍含霜 3827 字 2024-03-31

“師尊,我想留下來。”

蕭亦行背對著楚杭,沒有說話。

“師尊,我想變強。”楚杭輕聲道:“很想,很想。”

初春的風帶著寒意拂過,蕭亦行望著院中簌簌飄動的楓葉。恍惚間,歲月騖過,流光浸遠。

他壓製住內心的掙紮轉過身來,白皙的臉龐從陰影處漸漸清晰,帶著楚杭所見過最溫柔的神色,答應道:“好。”

離彆就這樣被提上了日程。元神修行非一日之功,短則一兩年,多則數年也不一定,師徒之間種種不能言說的心緒與矛盾都被這意想不到的離彆之情兀然壓下。

還未分開,楚杭已不能抑製快要發瘋似的思念,幾乎寸步不離地跟在蕭亦行身邊。

蕭亦行自然也憐惜徒弟戀戀不舍的心情,神態言語皆是溫情。所以當楚杭可憐兮兮抱著被子站在他床邊的時候,這位師尊又一次犯了心軟病,準許他同塌而眠。

但這一回,他不僅低估了徒弟,也低估了自己。人在臨近分彆的關鍵時刻是會失控的,修仙之人也概莫能外,蕭亦行切切實實體會了一次,什麼叫做引火燒身。

春雨含潮,隨風入夜。淅淅瀝瀝的雨聲把楚杭的心緒攪得翻騰不已,內心的躁動與渴望在枕邊人平靜的呼吸聲中被慢慢放大,震得理智瀕臨崩潰。

他將手輕輕覆上那隨著一呼一吸微微顫動的肩頭,薄綃下麵傳來的溫熱蠱惑著他,不由地整個人貼上了蕭亦行的後背。

雨滴斷線般砸在屋頂瓦片上,發出如箏弦般的清響。在滴滴答答的水聲中,楚杭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枕邊人呢喃中喊出的名字。

一股戰栗抑製不住地湧上四肢百骸。他猛然掰過蕭亦行的肩頭,一把掀開覆在他身上的被褥,欺身壓了上去。

微涼的空氣和沉重的壓迫感讓蕭亦行陡然驚醒。他瞳孔驟縮,剛要開口就被一根修長的手指點在唇上,霎時間發不出聲音。

楚杭竟然對自己用禁聲術,這個認識讓蕭仙尊渾身一顫,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徒弟。驚詫之際,忽覺楚杭五指的力道猝然加重,已把他的雙手牢牢固定在了頭頂。

他倏地睜大眼睛,隻聽上方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師尊,彆動。”

這四個字恍若驚雷灌頂,把蕭亦行震得神識儘碎,血液迅速衝撞著耳膜。渾身的傷痛與混亂的頭腦讓他一時間失去了掙紮的力道,任由眼前人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楚杭的眼神像九天玄火,有一瞬間,蕭亦行以為自己就要被生吞活剝,融進那人的骨血裡。

他渾身燒了起來,十指微蜷,掌心皆是細汗,剛一動彈腕骨就被再次摁下。

雨聲仿佛是最好的屏障。楚杭急促喘息著,順著衣帶一路向上挑開了蕭亦行的寢衣,摩挲著細如白瓷的脖頸,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手指在空中停留片刻後,他似乎是改變了主意,忽然解開了禁聲術,低沉道:“喊我。”

蕭亦行驀然一驚,立刻咬緊牙關,嘴唇緊抿。冷冽的鬆木氣息帶著禁欲的模樣,激得楚杭更加心緒澎湃,燥熱難當。

他從眉心、鼻梁、嘴唇一路到鎖骨,在每一處都落下輕輕的撕咬,而後抬起濕漉漉的眼眸,用比剛才更清晰地聲音重複道:“喊我。”

這一聲,仿佛沸水翻騰,又仿佛冰凍千裡,帶著不容質疑地語氣,恍若來自時空深處。

蕭亦行兀自閉上眼睛,不吭一聲。

可過了良久,身上的人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緩緩睜開眼眸,楚杭目光低垂著,忽然卸了力道,如墨的發絲撲進了他的肩窩。滾燙的淚水刹那間浸濕前襟,帶著無法抑製的嗚咽撞進了他的胸膛。

所有的驚怒都在轉瞬之間化為不可抑製的心疼。

蕭亦行歎息一聲,輕輕攬過楚杭的背,低聲喚道:“阿杭。”

“師尊…”,埋在胸口的聲音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

“我在…”,蕭亦行低低應了一聲。

“師尊…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楚杭的情緒劇烈地起伏著。

蕭亦行撫著他的頭發,不置可否。

身上的人忽然坐起,一雙眸子直直地望著他,“亦行,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昏暗的光線下,蕭亦行看到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如星火流螢,含著溫柔,含著隱忍,含著悲傷,就像窗外正在下的一場春雨。

不知是被這個稱呼,還是被這雙眼中明明滅滅的光戳中,他的呼吸開始灼熱起來,在這個光影模糊的視線裡,在這個不知今夕何夕的深夜裡,他放棄了自我掙紮,鬼使神差地,讓身體的反應比頭腦先行一步。

昆山玉碎的聲音從雨夜中傳來:“阿杭,你鬨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