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元朝立刻就明了皇後的目的。難怪今夜要留她在宮中,想來便是故意要讓她撞見那一幕。
這宮中的人,當真個個都老謀深算。
可惜,她不是曾經的衛元朝了。
想通了關節後,元朝也沒了散步的興致,轉身便回了暫住的偏殿。今日進宮,她自然不能帶伺候的人,是以,候在偏殿的都是皇後安排的人。
瞧見她若無其事的回來,領頭的宮女臉色有些奇怪。雖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但元朝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那絲異樣。
……難怪方才她要出去散步,不讓這些人跟著,他們會那般痛快答應。
她有些意興闌珊。
其實很多事,元朝不是不懂,她沒有那些人聰明,可也沒有那麼笨。上一世也不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隻是那時她愛著晏長裕,自然無法容忍自己的愛人擁抱旁的女子。
所以哪怕明知皇後也許用心不純,她還是去了。
因為元朝明白,即便是沒有皇後的設計,這一件事總有一日要鬨起來,隻是早晚而已。
正如外界所傳,她就是個霸道的妒婦。哪怕她再愛晏長裕,也不可能與人共侍一夫。否則,上一世的最後,在得知晏長裕要立貴妃時,她也不會搬進冷宮。
——無論那位貴妃是不是陸瑾,她都不會接受。
上一世,元朝之所以在晏長裕身上堅持了那麼久,不僅是憑著一腔熱血愛意,也因為那很多年裡,晏長裕身邊都隻她一人。
不是沒有人給他送美,但他從未接受過。
元朝至今還記得一回。
那時她陪著晏長裕去了青州辦事。青州知府想要討好他,便背著她把自己生得最千嬌百媚的女兒送上了晏長裕的床。
結果晏長裕直接把人扔了出來。
元朝趕過去時,恰好看到隻著單薄輕紗的少女瑟瑟發抖的倒在地上,眼中帶淚怯生生的望著前方的俊麗男子,楚楚可憐,又嫵媚至極。
便連元朝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平生見過的最媚的女子,誘人極了。
晏長裕卻看都未看一眼,隻冷冷說了一個“滾”字。
然後他轉過身,看向了她,朝她伸出了手。
“知知,過來。”
元朝是她的封號,知知才是她的閨名。自她被冊為郡主後,除了家人,再沒有人喚她的名字了。
那是晏長裕第一次這般喚她。
後來青州知府一家都被下了獄,知府更是被問斬,元朝才知道,原來青州知府不僅把女兒送來,還給晏長裕下了那種藥,以防萬一。
“聽說那藥很是烈性。但凡中藥,若是不紓解,恐會傷及內府。”這是文嬤嬤仔細調查得到的消息,“中了藥的人,幾乎無人能忍受。”
能在中了烈性藥的情況下,還把那活色生香的美人扔出來,便隻這一點,已是萬人難及了。
也是因著此事,便連文嬤嬤都對晏長裕有改觀,甚至忍不住說:“殿下平日裡雖冷清寡言了一些,但這隻是性子使然,老奴瞧著,殿下還是很在乎郡主的。”
若不是如此,他何必生生忍著?
世間男子,但凡有點銀錢的,大都三妻四妾,何況是萬人之上的太子?
那一夜,除了喚了一次她的名字,多換了一次水,晏長裕與往日其實無多少不同。
他們房事不算頻繁,但也不是很少。有時隔得久了,晏長裕也會比平日熱情一些、弄的久一些。
此次距離上次兩人親近已有一月之久,所以元朝並未察覺有異。
若不是文嬤嬤提起,元朝根本沒有發現晏長裕中了藥。所以元朝才會生了錯覺,當真以為晏長裕雖從未言說,但還是對她有情分的。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沉溺在這種錯覺中,彌足深陷、自欺欺人。所以當陡然聽到晏長裕要納貴妃時,不亞於從高處重重跌下,仿如天塌地陷。
如今想來,他不是性子使然,也不是潔身自好,他之所以不碰那些人,無非是因為那些都不是他中意的而已。
至於她?
至少擔了個妻子的名分。
況且,元朝縱有萬千不足,唯有容色,無人質疑。
她曾把晏長裕奉為謫仙神明,高高在上、冰清玉潔,但其實,他也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一個也會因色所迷的男人。
“我乏了,安置吧。”
元朝徑直走向了床榻,褪下外衣,躺了上去。
竟就這般睡了。
*
“她當真是這反應?”
慈元宮正殿,聽著宮女的稟報,皇後深深皺緊了眉目,“確定她親眼瞧見了?”
“稟娘娘,奴婢確定。”
散步時,雖元朝沒讓人跟著,但不代表他們不可以隱在暗處。這宮女有些功夫,悄悄藏在後麵,除非是高手,否則常人難以發現。
所以她是親眼瞧見了全程的。
皇後擰著眉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