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也沒指望能真的讓皇後傷筋動骨。
她隻是又一次失望了,並很不明白,為何這一次事情與前世發展不一樣?她記得,晏長裕明明中了藥,那藥據說很是烈性,中藥者很難保持理智,以小陸氏的手段,應當不會出錯才是。
所以,晏長裕為何不在?又去了哪裡?
沒多久,東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太子腿疾複發,所以先行回宮休息了。聽到這消息,元朝心下更沉,事情怎會這般巧?
晏長裕當真是腿疾複發?
可經曆了一世的元朝知道,雖然對外傳的是晏長裕這條腿大概要廢了,但事實上,遠不到如此。
左思右想之下,元朝還是決定親自去東宮瞧一瞧,不弄清緣由,她這心根本放不下來。
*
東宮。
白日冠禮雖結束,但晚上還有壽宴。身為正主,晏長裕自然不能缺席。隻是那藥性太重,他在浴房裡待了好幾個時辰,才勉強解了大半。
一番折騰下來,沒病也有病了。
“殿下,郡主來了。”
意識混沌間,浴房外忽而傳來了叩門聲。常文的聲音似從遠處傳來,猛然驚醒了晏長裕。
倏然從那場荒唐旖旎的夢中醒過神來。
“……誰來了?”
他睜開了眼睛,身體似乎還帶著幾分餘韻,有那麼一瞬間,晏長裕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稟殿下,是元朝郡主來了。”門口,常文的聲音這次清楚了不少,“郡主聽聞您腿疾複發,所以特意來看望您。”
青年墨色的眼中恢複了清明和冷靜。
須臾,他從浴池中站了起來,擦乾身體,沉默的穿好了衣裳。他的動作很有條理,沒有絲毫混亂,似乎隻是如往常般沐了浴出來。
從頭到腳,一如既往的沉然清冽。
“她在哪兒?”
出了浴房,晏長裕問。
常文回:“郡主在正堂。”
聞言,晏長裕腳步微不可查頓了頓。自從定下婚事後,元朝也算是東宮的常客了。她是個熱情如火的性子,也是個坐不住的,往常來了東宮,可不會乖乖在正堂等著,通常都是直接來尋他。
隻是這一絲異樣很快就從晏長裕心中消失,他沒太過在意這絲小小的變化,反正於他來說,衛元朝如何變化,並不重要。
正堂裡,元朝已經等了一會兒了。她兩世以來都沒怎麼等過人,有限的次數幾乎都花在了晏長裕身上。
想到此,她頗有些憤憤。
隻是今日前來是有正事,她隻能在心裡大罵了晏長裕許久,耐著性子坐著喝茶。好在一刻鐘後,那狗男人終於出現了。
看清那人麵容時,元朝微微愣了一下。
青年俊美依舊,隻眉目間多了幾分病態,麵色也頗為蒼白,周身氣息低鬱,病氣很濃,瞧著竟真像是病了。
……難道是她想多了?
“殿下的腿疾現在如何了?”她頓了頓,試探問,“我瞧著殿下臉色不怎麼好,可瞧了太醫,喝了藥?”
元朝是在試探。
然這話落在晏長裕與其他人耳中,卻是她在關心擔憂。
晏長裕目光似是隨意的落在了麵前少女的身上,在那身豔色紅衣上停頓了一瞬。
“郡主莫不是忘了自己那日在皇莊說的話?”須臾,他才淡淡開口,聲音無波無瀾,“可要孤提醒你?”
元朝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晏長裕的意思。
——“晏長裕,我不喜歡你了!”
這是那日她在船上時說的話。
既然不喜歡,何必要擔心他的傷勢,親自前來東宮看望?分明是口是心非。
所以晏長裕是在嘲諷她自己打臉?!
她想說自己才不是擔心他,她隻是想要搞清楚今日晏長裕不在的原因,然這些話,她現在都不能說,當即隻覺得憋屈無比。
心口堵著的那口氣,簡直要把她憋死了!
元朝霍然起身,冷笑一聲:“不用殿下提醒,本郡主記得清清楚楚,永生永世都不會忘!殿下放心,我會想辦法把我們的婚約解了,往後我絕不會再糾纏你!”
話音未落,她已然越過晏長裕,大步出了正堂。那道火紅的身影也像是在冒著火,熊熊燃燒著。
眼前忽而閃過了一個片段。
一道極其相似的麗影躍然在前。
唯一的不同是,那人沒有穿紅衣,而是換了一身鵝黃色素裙。他聽見她抽了抽鼻子,忽而大罵了一句,“晏長裕,你混蛋!從今天起,我要討厭你!”
聲音蒙上了一層迷蒙,落入耳間,有些模糊難辨。
話落,那素裙女子轉身就走。
然被她大罵的男子並未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隻瞧了一眼,便又垂眸看案桌上的公文,神色淡然專注,似乎毫不在意女子的離去。
“……不要走!”
現實中,晏長裕卻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想要抓住那道嬌影,伸出的手卻落了空。他定睛一看,眼前隻有一片空茫。
沒有衛元朝,也沒有那道看不清麵容的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