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元朝正埋頭小心走路,卻不想走在前麵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她沒注意,一頭撞到了他的背上。
“雨太大了,先找個地方休息。”晏長裕回頭看了她一眼,話落,便朝旁邊走去。那邊,竟恰好有個小小的山洞。
元朝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山洞很小,勉強能容納兩個人。但相比要在外麵淋雨,這裡已經好多了。直到進了溫暖的地方,元朝就忍不住打起了噴嚏。
她下意識抖了抖身體,坐在地上,屈膝,雙手抱住了自己。
也不知道飛雲他們現在如何了。想來不用顧慮她,再加上晏長裕的人,應該能對付那些殺手了。
等他們解困,肯定會第一時間來找她。
隻希望他們能快點找到他們,若是明日才來,那她豈不是要與晏長裕過夜?孤男寡女在野外共處一夜,那結果與上一世又有何區彆?
洪文帝估計又要不得不為他們定下婚期。
元朝腦子有點昏沉,胡亂想著,模模糊糊間,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她今日受了極大的驚嚇,又受了傷,其實早就累了。
若不是撐著一口氣,哪裡還能堅持這麼久。
此刻到了安全溫暖的地方,一放鬆下來,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上一世的一些事。
上輩子的此時,她正膩在晏長裕身邊,並暗暗期盼著他們的婚禮——因著晏長裕上次中藥,所以他們已經定下了婚期。
上一世的她暢想著她與晏長裕的婚後生活,她想了很多很多,充滿了向往與美好的憧憬,她以為那是她另一段幸福的開始。
結果,那些天真美好的期盼在婚後的日子裡一點點被打破。
如這種刺殺,上輩子,他們其實遇到了不少。大多數時候,都是無礙的,但凡事總有例外。
那一次,她與晏長裕是在去青州的路上遇刺的。許是在外,這一次來的殺手很厲害,而且數量很多。
甚至還有擅使弓箭的高手隱藏在暗處,朝著元朝所在的馬車偷襲。
那也是元朝第一次離死亡那麼近。
弓箭的威力非常強大。
那支箭直接穿透了馬車,朝著元朝疾速而來。那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沒有躲避的時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箭朝她射來。
她真的以為她會死。
隻是預期中的疼痛並未來臨,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忽然擋在了她的麵前,為她擋住了那支要命的箭。
箭穿透了男人的肩膀。
鮮紅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素色衣裳,更有溫熱的血濺到了元朝的臉上。她怔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精致的麵龐慘白。
“閉眼。”
那時,男人也把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靠在那熾熱寬闊又結實的胸膛間,驚嚇化成了驚喜,胸腔處湧動的情意滾滾而來。那時,她把晏長裕的這句話當做是對她的關心和愛護,是他對自己愛意的證明,如今想來,不過是他在承擔責任而已。
她其實沒有外麵傳得那般傻,明知道彆人一直不喜她,還一個勁兒的往人跟前湊。她沒那麼討人嫌,也沒那麼不知羞恥。
在那條追逐之路上,元朝曾經數次想過放棄,隻是先愛的人總是輸家,她又數次迷失在這點不經意的溫柔中,彌足深陷,直至最猛然的一擊突然而至,她才大夢初醒。
*
少女靠在山洞的牆壁上,纖細柔軟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平常紅潤明媚的麵龐此刻慘白慘白的,看上去有些可憐。
她今日其實打扮得很漂亮。
雖然是乾練的騎裝,但依舊美麗。紅白相間的色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當她騎在馬上時,神采飛揚的模樣,更是明豔絕倫。
然此刻,那身漂亮的衣裳早就壞了。上麵還沾著許多泥水,已經難以看出本來的顏色。
就連那張絕麗的臉上也臟兮兮的,再不複平日乾淨精致。
她睡得有些不安穩,眉心擰起了一個小疙瘩,像是夢到了什麼煩心事。
晏長裕冷眼看著她,許久,忽然喚了一聲:“衛知知。”
睡夢中的元朝,聽到有人喚她小名,自然下意識應了一聲——
“嗯?”
果然是她。
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晏長裕麵上也沒多大波動,隻不過是塵埃落定而已。
看來他們確實曾做過夫妻。
雖然衛元朝並不是他想要的妻子,但晏長裕看了看已然黑下來的天空。
天黑了。
他與衛元朝怕是要在這裡待一夜。今夜過後,婚事必將重提。
晏長裕定定看著依然沉睡的少女,半晌,冷靜地說——
“我會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