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何眼見著禁製上泛起了微微紅光,忙調轉靈力解開禁製,站在了他身旁,看了眼黑黢黢的岩穴,突然問道:“你進這地方,就不怕?”
“怎麼,我怕了,就能不進去?”
萬黎不客氣地說著,同時輕掃了他一眼,並不多說什麼,隻是徑自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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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岩穴真是夠大了。”
安何用點了火折子,在偏暖黃調的火光中,山穴徹徹底底的黑暗中難得有了些微光。
順著一側的岩壁,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不遠處橫擋在洞口的巨石。岩壁上依稀可以看出幾道淒厲的抓痕,間有混在碎石裡的白骨。空氣中一股難以言說的詭異刺鼻的氣味,令安何忍不住向更深的地方看去。
萬黎不知從何處撿了根樹枝,翻著一片碎石堆,見著了埋在石塊中的一片白骨,才扔了手中樹枝。
“你們還來埋過呢。”萬黎看著他,語氣分明並沒有什麼情緒,安何卻怎麼聽也覺得他有幾分挖苦其中。
“……自從那場誅妖火熄滅,除了你和許州,沒人能打開禁製。”
安何又道:“不過,你看起來好像並不關心這事。”
“我本是無心之人,既然與我乾係不大,又為何要庸人自擾。”
安何舉起火折子,背身仔細察看著那些劃痕,“那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要答應許行文進這裡來了。”
萬黎瞥他一眼,道:“欠了人情,僅此而已。”
“欠了許家人情?當年莫不成是許家人放了你活路。”安何並沒有從七零八落的劃痕中看出些什麼,他掃過覆蓋在模糊刮痕上的灰塵,聞著了些淡淡的血腥氣。
萬黎在他身旁,不時地偏頭來看他一眼,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蜷起了些。他道:“不是許家人,卻與許家關係匪淺。”
“你原來還是個性情中人,卻不知為何,偏偏對我冷淡涼薄。”
萬黎麵無表情:“你這麼說話,倒真叫我難做了。”
安何笑道:“莫不是是記著三無境那一遭了,見了我就像見了仇人似的。”
萬黎不作答,安何半邊臉被籠在微弱的火光之下,一層淡淡的光暈鋪展,長得恰到好處的眼眸中映著些碎光,他有意無意地露些笑,沿著唇角微揚的笑意卻令他突然有些不自在。
“想不記得也難。”
說不清是什麼糾雜成了一團,隻是覺得心腔中的雜亂之感越發的嗆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是欲言又止,那些莫名環繞著他的聲音無疑都讓他心煩。
待他撇開那些所謂的雜亂的心緒,用手輕輕撥了附著在岩壁的青苔時濃重的濕氣湧入鼻腔,身後悄無聲息走近了的人靠在他身邊,帶著灼熱的氣息,發涼的指尖攏了攏他的發。
“……作甚?”萬黎沒有動作,也沒有抬眸看他,聞著空氣中異樣的濕重之氣,摩挲著手中沾上的泥沙,卻掩不住手心虛起的汗。
那個模糊縹緲的身影如山中隱約的一層薄霧,在眼前聚氣成霾,在身後遂風而走。
他無法忽視那個自他劃開自己血肉之時就隱隱作祟的妖邪,從心脈湧起的熱潮促使他聽得更加真切、更加清晰。
「你想要他……」
安何淡淡答道:“我聽見了。”
他聽見那個聲音晃蕩著幽幽的語調,卻又字字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
安何跟著那個出現的莫名而又恰到時機的聲音,俯身在他耳畔,熾熱的息如焰火燎燒,燒的他口中發乾,又引他隨著自己漸漸落入塵囂。
“你想欲·淫無度,你要我隱忍不發,還是親手撕裂……”
他從背後輕輕的捏住了萬黎虛扶岩壁的手,在另一側火光騰躍的暖黃色下,他揉捏著萬黎的腕,一下,兩下,三下。
萬黎被他激得不敢動彈,悶火燃起胸腔中的沸血,饒是他再清心,卻總是抵不過背後之人一句軟語。他似乎在忍著某種發自內心的最原始的欲望,卻輕聲道了一句:“你我之間,還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