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祺星緊緊盯著莫語，在他二十年的人生裡，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近乎殘忍的恨意。

莫語不甚在意：“各位看起來很熟悉，一定認識很久了吧。”

文樂淡淡地說：“當然，我們都是戲劇社成員。”

莫語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文樂，轉而問起時間線。

文樂略一思忖：“上午十二點的彩排我沒去，在房間裡睡覺了。兩點半的時候醒過一次，不過我又睡著了。下午四點三十五我才被惜姐的電話給叫醒，我想著五點才開始不急，就又在學校裡轉了轉，然後轉累了，就去食堂吃了點東西出來的。”

莫語麵帶不解：“……您的一天是從半夜開始的麼？”

暮憐漠然：“他沒有一天。”

祺星淡然：“或者說他的一天就是睡覺和去睡覺的路上。”

暮惜微微頷首，以示讚同。

文樂聳了聳肩，毫不在意。

莫語凝澀半晌，隻得一句：“文先生，還真是獨樹一幟。”

文樂嘴角勾出淺淺的弧度：“我就當您是在誇我了。”

莫語沒理會他，眼神轉向祺星。

祺星不假思索：“我八點到十點半一直在圖書館自習，十二點開始彩排，那個時候我還見到了教授，和他稍微聊了一會兒，差不多聊了二十分鐘吧，我就去準備彩排了，兩點半彩排結束我去補了午飯和午覺。下午四點二十我去彩排現場，四點半小憐來了以後，我就一直和她在一起。”

莫語：“你和教授關係很好？”

祺星眼神微閃：“要是和指導老師關係太糟，我也當不成主演。”

莫語點了點頭：“有勞暮二小姐。”

暮憐閉眼稍回憶了下：“早上九點我吃完飯，我去醫院複查，回來休息了一會兒就去排練了。若是說有什麼特彆的……我到的時候在舞台上看見了祺星和厲教授在說話，那時候我看了眼表，時間剛好是十二點十五。我看他們表情都很嚴肅就沒打擾他們，去了後台換衣服。十二點四十開始彩排，下午兩點半彩排結束，我不是很餓，就在學校裡逛了逛，三點回宿舍了，四點姐姐給我打電話約我吃飯，我就去了食堂找姐姐和她一起吃東西聊天，四點半我們來到舞台後準備演出，那之後我就一直和阿祺待在一起。”

暮憐臉色不好看，莫語體諒地沒再多問，視線轉向了暮惜：“大小姐，請。”

暮惜娓娓道來：“我早上七點去跑步，八點吃完早飯後，就一直圖書館自習到十點半，然後我就去辦公室和教授商量了些事。商量完大概是十一點半，我就和教授一起吃飯彩排。兩點半彩排結束，我回宿舍寫論文，寫到差不多四點的時候。手機備忘錄提醒我五點還有彩排，我就和小憐打電話約她在食堂吃飯，然後一起去彩排。四點三十五，我看阿文還是沒來，猜到他大概還沒睡醒，就給他打了電話，讓他趕緊來。五點彩排正式開始，我就登台了。”

文樂喟歎，不愧是高材生，這長而又繁瑣的時間線，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暮惜如數家珍，信手拈來。

“所以，最後一個見過活著的厲教授的人是祺星嗎？”暮憐問。

好學生暮憐筆記做得詳儘，見沒有人反駁，她就在最後一次寫到厲教授的時間點上畫了個圈：“十二點二十。”

十二點二十是最後一次大家公認直麵厲教授的時間。

暮憐又把十二點二十劃掉，在下午彩排結束的兩點半上劃了個圈。

“從下午兩點半，到晚上厲教授出現的六點，是厲教授的被害時間。”

暮憐左手食指勾起，托著下巴。

暮惜給予肯定：“作為指導老師，厲老師我們彩排的時候一直都在的。”

文樂向來樂善好施：“你不覺得這個時間段還可以再縮小一點嗎？”

見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文樂眉頭一跳：“大家上午各種找厲老師，下午正式開始人不在都沒人管的麼？”

暮憐眉頭揉成一團：“我還想問你呢，你今天一天都沒有見過厲老師？”

文樂微微頷首，即刻反擊：“比起我這個懶鬼，各位更奇怪一點不是麼，上午排練的時候厲老師一直都在，但是下午厲老師不在的時候各位都沒有起疑心嗎？”

“這個啊，”祺星似是煩躁，隨口回答，“厲老師中午特意和我交代過，下午隨時可能有事，有可能沒辦法按時來，我就原話轉告大家了。”

文樂起了興趣，一個個問題像是緊緊相扣的連環炮：“厲老師這麼信任你？你不是挺不喜歡他的？還有你們中午到底聊了什麼？”

祺星依舊半躺在座上，似笑非笑：“多年老朋友，免費回答你一個問題，中午聊的隻是劇本而已，剩下的就問題，可不是不勞而獲的了。”

溫柔的夜色作幕，銀月不停抖落著點點水滴，滴在莫語的麵具上，看上去像是神話中的審判官般聖潔。

“下一輪是搜證環節，搜證時間為十五分鐘，請玩家兩兩分組，進行搜證。”

審判官終止了這場對話，緩緩流動的月光在銀製麵具上滑動，莫語的聲音比夜色還涼。

文樂倒是不在意這些，他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誰是凶手這件事真的重要嗎？

我也是個笨蛋。

文樂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