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之後，大部分同學依舊像第一個星期一樣，拚了命地學。而哀聲怨氣的人，在下一次考試成績出來前，也不敢再放鬆。四班良好的學習風氣被各個主任校長誇了個遍，隻是再也沒人敢驕傲了。
聯考結束後，四班的人仍舊沒有從緊張的學習氛圍中脫離出來，或許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彆人稱之為內卷的行為。成績出來後，肖雨婷沒有立刻公布名次。傳言滿天飛，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之後，她才在快下課的時候提了一嘴：“大家應該也知道了，我們班有一位同學拿了聯考第一。而我們學校呢，除了英語，其他成績都比其他學校高。至於這次的班級第一，依舊是我們班。”
底下立刻有人接道：“那校長的承諾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肖雨婷微笑道。
“耶！”
“你耶什麼耶？！”他的前桌頭也不抬，“校長說的是次次考試都拿第一，我們班不是被比下去過一次嗎！”
此人又問：“那老師，我們還能出去玩嗎？”
肖雨婷頓了頓：“恐怕學校不會組織了。”
嗯，早猜到了。畢竟從一開始，校長就重複了很多遍，要是隨隨便便就破例，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麵對沉默，肖雨婷繼續說道：“那次的第三，就當做是一個警鐘。你們一刻都不能放鬆警惕，不然就會有人超越你們。”
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校長這麼搞，就不怕我們以後不好好學習了，成為恥辱嗎？”
“一開始，孩子的成績不上不下，家長可以認為是智商問題，一般都不會懷疑你們有沒有認真學。”肖雨婷認真解釋，“但是你們現在，已經鉚足了勁兒拿到了最好的成績，這再往下跌，你們的家長能願意嗎？你們自己能接受這個反差嗎？”
窸窸窣窣的罵聲傳播到教室的每個角落：
“這老登心眼倒不少。”
“薑還是老的辣……”
很難不懷疑，如果牆有思想，它也得活過來為學生們打抱不平。
“老師，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沒有。”
“我想要獎勵啊！”
“啊啊啊啊啊！”
“我也想啊。”
認認真真聽了一會兒，肖雨婷舉了個例子：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學校保送名校的條件，除了自己獲得省級國家級的獎項，那隻需要在我們學校大大小小的考試，連續半年，一直排名第一，就會獲得自主招生資格。”她將話說得更加直白，“那如果這期間有一次考試不是第一，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個第一名就沒有資格了。”
“下課了，你們出去活動活動，還是健康第一。”
說完最後一句，肖雨婷夾著課本離開了教室。
肖雨婷像平常一樣離開了教室，少年人卻不能像之前一樣各自找事兒做。許久，吳思敏崩潰地將頭發抓亂，拍桌而起：“我要去找校長，有誰跟我一起的？”
“我！”孫凱應道。
“還有沒有彆人了？”環顧一圈，到處都是滿懷期待望著他們的人，就是沒有一個站起。想來也是，在高中，像他和孫凱這樣的‘混混’才是比較少見，“沒人了，咱倆走。”
真要讓這倆去找校長了，他們班的人在學校裡還能抬得起頭？冷潤喬忍不住出聲阻止：“直接跨級找校長你是想被肖雨婷削啊？！”
“那怎麼辦？”孫凱問。
冷潤喬翹著二郎腿：“等著唄。”
吳思敏不敢相信，連冷潤喬都沒有辦法：“就什麼都不做了？”
“當然不是，咱們表現好一點兒，讓老師們替我們美言幾句。再不然，哪怕遇上校長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我們為三中爭光，說不定心情一好就放我們出去了。”
說了還不如不說，孫凱大著膽子吐槽說：“還不如自己去找呢，主動權都在彆人手裡了，到時候連掙紮一下的機會都沒了……”
他說的確實不錯，冷潤喬沒有辦法，他隻知道不能去找校長。剛燃起希望的四班再次陷入懊惱之中。良久之後，才有人開口：
“孫凱，我想交給你個任務。”
孫凱看向教會了他不少題目的白晚錆，問：“你想乾什麼？”
似乎是想到那個場景，白晚錆笑得蔫壞：“你和吳思敏把校服整理一下，帶著他到校長身邊轉幾圈，就說……”
靜靜聽完白晚錆的話的兩個人麵無表情，其實也不是麵無表情，隻是他們不敢撇嘴，怕在全班人麵前丟了麵子。可要和他們的做法比起看，白晚錆說的又實在是太對了。誰讓白晚錆是第一，而他們是半吊子呢，聽白晚錆的就對了。
大課間跑操，孫凱和吳思敏鬼鬼祟祟地下樓，四處張望。如願見到一抹平常死也不想看到的身影之後，他們互相對視，將校服外套拉鏈拉的嚴絲合縫，邁開大長腿來到身後，鞠躬大聲道：“校長好！”
可憐的小老頭渾身一顫，撫著胸口轉身，看到仍舊保持鞠躬動作的倆人又是一驚。他伸手，親自扶著兩人的肩膀往上，看到兩張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臉：“好好好。”
露出自己整理得當的頭發，以及特意低順的眉眼之後，兩人微笑著立正，堅定地目視前方。
應該是看自己在場，這兩個乖孩子才不敢走路了。小老頭嘴角掛上和藹卻又僵硬的笑，率先轉過身，加快速度往操場走。而他身後，兩人自顧自聊起了天：
“聽說咱們西郊那座山上的廟，求學業特彆靈。我有個親戚，她家的孩子去年就是在那個廟上拜了拜，然後高考比平時成績高出來六十多分。”
吳思敏驚叫：“你騙人的吧？就拜一拜，就能多考六十分？”
孫凱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你要是不信我，那你也該知道白晚錆吧。”
吳思敏了然道：“你說咱學校那個第一啊？”
“對！就是他！”孫凱說，“你肯定不知道，他原先成績特彆一般，後來去拜了這個廟，成績就突飛猛進，現在都焊死在第一名上了。”
像是真的相信了，吳思敏將“哦~”拉長，繼而肯定道：“那我也得去拜一拜。”
“你彆急啊。”孫凱看著與他們越來越近的背影，調大了音量，“白晚錆說了，去的人越多，這個廟就越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