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怎麼是傅嬈?(2 / 2)

傅嬈當即眼珠兒一闔,嬌軟的身子栽在他懷裡。

皇帝摟著她,神情晦暗不堪,竟是無語至極。

眼下傅嬈算是以下犯上,按律當斬,並誅九族。

可他也很清楚,傅嬈定是被人算計,這個人是誰,他心裡自然有數。

既然沒法處置她,那麼與她已有了肌膚之親,該如何料理?

她本已因他女兒失了夫君,若再因他而失了清白,還怎麼嫁出去?

嫁不出去,隻能留在宮中給她個名分。

可皇帝一想起傅嬈曾跪在正陽門告禦狀,整個京城,滿朝文武皆知她是徐嘉的新婚妻子,結果轉背他將她納入宮中為妃......還不知世人怎麼編排,他一向愛惜名聲,不想在青史上留下汙點。

是以,此事十分棘手。

懷裡的人兒身子依然十分滾燙....皇帝視線下移,落在她微敞的領口,再次閉了閉眼,犯難得緊。

廊外傳來冷懷安的聲音,“小心....”

想必是雨濕了台階,請來了老禦醫。

皇帝當即警醒,立即將傅嬈抱起放在裡間的床榻,又將皇帳垂下,挺拔的身子立在塌前,不動聲色將領口係上。

珠簾被掀,冷懷安領著老禦醫周行春入內。

周行春白發蒼蒼,擰著個藥箱便要下跪,

“免禮....”

皇帝陰沉著一張臉,往圈椅上一坐,抬手朝皇帳一指,“給她把脈。”

周行春和冷懷安聞言相視一眼,皆是驚住。

二人同時往床榻望去,隻見一纖纖玉手從裡頭垂落,手腕皓雪,骨細豐盈,倒是極好看的手。

二人心中駭然,可麵上均不動聲色,更不敢問。

周行春伺候兩代帝王,倒也見多了世麵,將藥箱一放,從容踱步至床榻邊,跪在一旁的蒲團上給傅嬈把脈。

冷懷安暗暗瞥了一眼皇帝,心中疑竇重重,他不過離開一刻鐘,這就闖進來一女子,是宮妃還是旁人?

冷懷安見皇帝臉色難看,隻得悄悄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恭敬遞到他跟前。

皇帝接過,冷著臉一飲而儘,原先身上有熱症,恰才被傅嬈一番折騰,倒是滲出了汗液,燒退了,靈台清明得很。

一雙深邃的眸如陷迷霧,沉沉盯著周行春。

周行春白眉微抖,神情凝重,片刻他鬆開傅嬈的手腕,挪身朝皇帝拜道,“陛下,這位....”一時也不知是娘娘還是姑娘,隻得含糊其辭道,“怕是中了媚藥....”

皇帝倒是沒有意外,“快些解了它....”

不料周行春抬眸,為難地望了皇帝一眼,苦笑著磕頭道,“陛下,此毒號稱千機,臣短時間內配不出解藥來....除非....”

“除非什麼?”皇帝臉色已然轉黑,陰沉地能滴水。

周行春咽了咽口水,將頭埋低,“除非有解藥,不然隻能....隻能....”

他後麵的話沒說下去,可皇帝和冷懷安都聽明白了。

皇帝眼眸眯起,已是戾氣橫生。

且不說眼下還不確定是誰下的毒,哪怕他心裡有數,也斷然不能去搜宮,搜到按律當斬,況且,淑貴妃或平康根本不可能承認。

萬一又是旁人嫁禍呢?

查肯定是要查的,該處置的人也得處置,隻是眼下刻不容緩。

頭一次遇到這般棘手的事,皇帝心下五內俱焚。

抱廈寂靜如斯,唯有狂風嗖嗖,電閃雷鳴。

皇帝手搭在桌案上,閉目不言。

冷懷安悄悄與周行春交換了個眼色,輕聲問道,“陛下,不如先讓周太醫給您把脈,您自個兒身子才要緊呢。”

皇帝長籲一氣,搖頭道,“朕無礙。”修長的指尖緊緊按在桌案,指甲暈出一圈紅色,已是隱怒之至。

須臾,他抬眸澀聲問,“若是不解,當如何?”

周行春臉色越發幽黯,“怕是不太好.....此毒霸道,姑娘體內氣息已十分不穩,倘若耽擱,或有性命之憂.....”

若是宮妃,皇帝斷然不會猶豫,若是宮女,估摸等不到他來便處死,由此可說,裡頭怕是位身份尷尬的姑娘。

皇帝聞言,手撐在額前,俊臉掩在一片墨色裡,透著無聲的威壓。

倘若傅嬈有夫婿,他會立即將人送回,可偏偏她是清清白白的閨女。

片刻前,他與她已有了肌膚之親,換旁人自然不合適.....

皇帝舌尖在唇齒打轉,口液裡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香甜.....

床榻上,已隱隱泛出聲響來,窸窸窣窣,嚶嚶低語....

默了半晌,他幾乎是從肺腑深處擠出一絲寒聲,“你們退下.....”

冷懷安提到嗓子眼的心,緩緩放下,應了一聲是,領著周行春退出抱廈,他將門輕輕掩上後,回頭瞥向周行春,臉色已肅然,“周太醫,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許提!”

“老臣曉得,還請公公放心。”周行春頷首一禮,

冷懷安著內侍送周行春回太醫院。

恰在他回眸之際,餘光瞥見角落被擱置的一身濕衣裳,他是何等人物,一眼就認出這該是乾寧縣主的品階大妝,當即心下狂跳,眼珠子差點瞪出。

難怪皇帝如此犯難....居然是傅嬈!

怎麼會是她呢?

滿朝皆知傅嬈是駙馬爺的“前妻”。

此事棘手之處不在解毒,而在善後。

饒是見貫大風大浪的冷懷安也不禁冷汗涔涔,他立在廊下抬眸望向黝黑的天色,雨滴子漫天蓋來,砸在他眼角,他揉了揉,深深歎了一口氣。

也罷,陛下身邊許久不曾添人,隻是,不知這人留不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