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賦搖頭,“不礙事。夫子,您還不回家麼?”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於繁臉上笑意僵了僵,他微低下頭,掩去滿目的難過,道:“嗯,就要走了。你手臂還是多休息兩日好,不要提重物,免得落下什麼病根。還有,你的衣物我晚上洗好,明天乾了後,是我替你帶到書院來,還是你過去拿?”
“我想過去拿。”
“那好,明天下午我等你,順便一起吃飯?”
關賦點頭。看到於繁臉上瞬間燦爛起來的笑容,嘴角也扯出一絲笑紋。
天氣逐漸熱起來,於繁將薄棉衣換上單衣,想到離童試隻還有數日,心有些提緊。那些學生也知道這次考試對日後前途至關重要,不消夫子多言,也拚命讀起書來。於繁留在書院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努力在儘自己所知的教導他們知識。
此時科考內容大多靠死記硬背,但書上內容又極為晦澀,經常有人背了上段忘下段,痛苦不堪。
於繁看的也無可奈何,隻能出言安撫說此次考試題目應該不會太難。抬起頭看到坐在最後麵的關賦,心又一陣縮緊。
關賦這幾日臉上都還算是平靜,讀書的頻率跟平日也相差無幾,就是不知道,他的內心又會是怎樣的一番煎熬?
他太過想要成功,所以比彆人都怕失敗。
於繁心下歎氣,臉上卻笑道:“離童試還有幾日,你們倒也不用那麼拚命。夫子相信你們都能過,你們自己也要有信心。”
堂下無人言語,人人都皺著一張臉,顯然並沒有因為於繁一番話而增加信心。
於繁也不泄氣,隻淡道:“一個小小的童試你們便緊張成這樣,日後鄉試會試殿試又該如何?時間總會到來,你們也一定要去考,與其這般愁眉苦臉,還不如輕鬆應對,你們說是不是?”
李子涵撇撇嘴,“夫子,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可是就是輕鬆不起來。”
其他人附和點頭。
於繁突然眨了眨眼,低笑道:“前些時日我碰到了含笑姑娘,她約我去聞蕭館聽蕭,還說全部免費。如若……如若你們都過了童試,我便帶你們一起去,怎麼樣?”
眾人聞言,眼中頓時大放異彩,“真的?”
於繁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你們好好溫習罷,我先找含笑姑娘去商量日期了。”
認識含笑是一個偶然,於繁也不知道平凡如自己,有哪一點能讓含笑仰慕?但他素來隨性,許多事不去深想,安安心心的跟含笑做起朋友。
含笑人長的美,素雅大方,談吐又不俗,於繁多接觸幾次,內心也沒有排斥,便隔上一段時日就會見上一麵。
此時聞蕭館的聽竹苑內,含笑倒了清茶,輕笑道:“若那些學子的爹娘知道你這為人師表的人竟想要帶他們來這種地方,也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於繁輕飲一口茶,“我當時隻想激勵他們,倒沒有想到這一層。也罷,若是告起狀來,我便跟院士告罪去。含笑,你說讓他們來,要哪一日為好?”
“五月初五可以麼?那天聞蕭館歇業,沒有什麼雜人。”
“可以。那就先多謝你了。”
含笑勾唇,“你又跟我客氣什麼?說實話,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正在授課,神情專注的很,連我趴在窗台上看了多時都未曾發現。”
於繁疑惑,“第一次見我?不知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兩年前。我偷偷跑去書院玩,那時候我以為你定然是那種極為認真與溫和老實的人,所以心下很歡喜。上次在離山寺見到你我還高興的不得了,但是跟你接觸多了,才發現你跟我所想象的根本挨不上邊。”
於繁樂的笑出聲,含笑無可奈何的看著他笑,隨後也跟著笑了出來,“不過也好,做朋友更好。”
於繁忍住笑,點頭道:“嗯,我也這麼想。”
終於弄明白了含笑為什麼會認識他,心頭突然一片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