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從來沒在學校裡犯錯,但是她見過很多。無論是從彆人的口中,還是親眼所見。從前在山村裡讀書,老師不怎麼管這些,或者同學裡也沒這些爭鬥。她第一次見,是樓明偷了同學的錢被叫了家長。樓道裡的爭吵辱罵聲像一道驚雷,一下子就撞進了她的記憶裡。她開始對人生有一絲的怯懦。她明白好像自己是容不得一點差錯的。
當晚他們就去了那家西餐廳。吃了什麼,味道怎麼樣她忘記了。她就是記得,父親在說笑,母親也在旁邊不停地往她盤裡添菜。沒有她想象中的一切,烈日的燥熱她都忘記了。渾身都飄飄然的,心被血肉填滿了,脹得她難受。
她第一次切身地體會到,她的家庭應是獨一無二的。
陳少英的父親是樸實的農民,沒念過幾年書。母親反而是個鄉村教師,陳少英年幼時最喜歡聽母親講的一個個故事。說來也是戲劇性的,陳田被他幾個朋友帶著,總是去買彩票。就那麼一次中獎,一下子口袋裡就多了巨額財富。林懷湘當機立斷將家裡的田承包出去,在城裡添了一處房產。這件事當時被大家津津樂道了很久,街坊鄰居都知道剛搬來的一家是鴻運當頭。陳田又開了一家超市,家裡的生活好歹提升了一個檔次。
但是陳少英心裡清楚,偏見是一座大山,期間懸崖峭壁溝壑窪地什麼都有,想要跨過太難了。那次是陳田的生日,平時和街坊鄰居相處得好,就想請幾個來家裡吃飯。等到了那一天,誰都沒來。說心裡不難受都太假了,陳少英沒來由得覺得惡心。來家裡超市購物都說是鄰居,便宜一點給點優惠。都是鄰居,為什麼不願意來吃飯呢?
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不像是樹苗,會隨著年歲生長。但卻會隨著年歲不斷地向深處鑽探。
西餐廳那一次是海上的明燈,是土壤中堅硬的屏障,是父親母親對她的寬慰。告訴她彆人說什麼都不重要,自己的生活才最重要。而她的父母永遠都是她身後的護盾,她不用害怕不用退縮,她永遠有人支持。
這是陳少英人生中第一個念頭,她要記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