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是我手太重了?(2 / 2)

阿姒扶著她手起身,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些事總得自己去做,譬如走路。”

沒一會,她又摔了一次,竹鳶忙要上前去扶,餘光瞧見一片白色袍角。

是晏書珩,他目光沉靜地立在蕭疏竹枝後,不知來了多久。

竹鳶要行禮,被他抬手打斷後,她又忙要去扶阿姒,卻再次被阻止了。

晏書珩安靜立著,他目光一貫溫煦,垂眼時卻有些冷眼旁觀般的悲憫。

竹鳶搞不懂他的態度,隻是看到阿姒摔倒很是不忍,她正不解時,晏書珩已彎下身,溫柔地扶起阿姒。

“還好麼?”

阿姒無神的雙眼波光瀾動,柔聲輕喚:“夫君,你回來啦。”

“嗯,先進屋罷。”晏書珩扶她進門,手仍極有分寸地隔著衣物。

竹鳶從身後望去,二人皆著白裳,一人玉冠束發,臨風玉樹,另一人則著月色素裙,烏發以緞帶束起,如出水芙蓉。

倒頗有些琴瑟和鳴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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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房內。

阿姒炫耀似地鬆開青年的手,往前走幾步,來到窗前幾案邊坐下:“夫君你瞧,我已能在屋裡自如行動了。”

“不錯,大有進益。”

晏書珩不吝讚許,看到她手上一處烏青,便喚竹鳶取來藥膏。

阿姒伸出手要接過藥膏自己上藥,

一股清冽的香氣撲麵而來,他在她毫無防備時來到她跟前,阿姒下意識後退,手腕卻被他不輕不重地握住了。

腕上一陣清涼。

“你看不見,我來吧。”他淡道。

阿姒睜大了眼,暗道日頭打西邊出來了,他這木頭竟親自給她上藥!

他依舊守禮內斂,隔著衣袖握她腕子,另一手蘸上藥膏輕輕往上塗。

藥膏清涼,落在破了皮的腕上,又疼又覺舒爽。他打著圈,力度輕柔,肌膚之間隔著一層藥膏,但相觸時還是怪怪的。

阿姒想收回手,但又被他不容抗拒地緊緊抓住。她隻好屏著氣,渾身僵硬地任他上藥,直到他指腹觸到一個破口,涼意衝撞著痛意,宛如有一根細絲從傷口自竄入腕子,順著手腕向上,直直竄上天靈蓋。

阿姒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從喉嚨深處溢出低低的呻'吟:“夫君,輕……輕點……”

對麵人一愣,旋即低聲笑了,阿姒這才意識到她方才那聲實在太過嬌媚了些。

易惹人誤解,以為她在撒嬌。

平日她也偶爾故作姿態逗他,但做戲時是早有預謀,為的就是讓他誤解,然而若真被誤解了,反倒覺得不自在。

阿姒抿緊嘴,竭力讓自己放鬆,但僵硬卻從心裡蔓延到手上。

“是我手太重了?”青年又輕笑了聲,他低下頭,在她腕處輕輕吹了吹。

宛如拂過一陣輕風,太過溫柔反讓阿姒不適應,隻覺傷處越發火燒火燎。她的手禁不住往回縮了縮:“夫君在外辛勞,好容易回家且先歇歇,讓阿鳶來吧。”

“怎這般不禁逗。”青年低笑。

隨即阿姒聽得衣物窸窣之聲,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風——他起身了。

竹鳶上前接過藥膏,繼續替阿姒在踝處擦破的地方上藥。

阿姒又顫顫“嘶”了聲。

晏書珩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若是疼的話不如歇著,何苦為難自己。”

阿姒堅定搖頭:“我雖失明,但也不是圈養籠中的貓兒兔兒,若每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覺,與死了有甚區彆呢?”

她嗓音天生婉約,清媚中透著稚嫩,如初才綻放且未經曆風雨摧殘的花瓣,語氣卻似風雨中枝葉堅韌不屈。

晏書珩被勾起某些回憶。

散漫如雲的目光從窗外落回阿姒麵上,嘴角輕勾,莞爾笑道:“但活著本就與等死並無甚差彆,不是麼?”

阿姒訝然抬頭,他的話在耳邊餘音未散,將那毫無緣由的生疏感勾了出來。

“為何走神,是我的話嚇著你了?”他淡如晨霧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阿姒搖搖頭,如實道:“隻是突然覺得,夫君好像和從前的你,不大一樣。”

“是麼。”

晏書珩輕動睫梢,話語輕柔散漫,似安撫、似誘哄,似引逗。

他凝入阿姒清媚的雙眸裡。

“何處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