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淩空抱起,阿姒以為他要用強,怒氣頓起,張口就要咬。
但那人比她快,輕輕掐住她下顎,笑道:“彆怕,我不會對你怎樣。”
他將她放回躺椅中。
“說了這麼多,夫人其實就是怕門第懸殊,不過你多慮了,我隻是在衙門裡有份差事,也非權貴。婚事亦可自己做主,方才不說,並非故意捉弄,隻想多了解你的真實想法,讓夫人不安,是我之過。”
阿姒一時未緩過來,她微微偏著頭在思忖,青年則隔著裙擺握住她一隻腳,輕輕拍去她足底沾上的塵沙。
他很是溫柔,哄孩子般道:“院中地磚粗糙寒涼,下次出來記得穿好鞋。”
話雖如此,但手心的厚繭卻也很是粗糙,擦過阿姒足心時激起一陣酥癢,癢意自足心蔓延,竄遍四肢百骸。
阿姒腳指頭忍不住蜷起,忍住嘴邊嚶嚀,似哭似笑地哀求:“彆!夫君彆這樣……好癢啊……”
嬌顫的聲音格外曖昧。
晏書珩倏然起身,一手扔抓著她腳踝,一手撐在搖椅一側。
阿姒以為他要來點彆的沒試過的,裝著發癢,抬起腿要掙脫,卻被青年更用力地攥住,他輕輕俯下身,氣息拂過發頂。
縱使看不見,阿姒也能猜到眼下他抓著她腳踝不放的情形多麼曖昧,粗大的手掌圈緊腳踝像足上鐐銬。
他好像故意要為難,腳踝上那隻手圈得更用力,甚至往上一折。
阿姒覺得不妙,更用力掙紮。
搖椅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穿雲正好有事請示,見長公子久未回去過來,便來請示。
他見到了要命的一幕。
長公子正抓著女郎腳踝往上折,一邊腿屈膝抵在搖椅邊上,製住女郎,女郎則用力掙紮,竹椅吱吱作響,長公子衣擺微動,握著竹椅扶手的手掌青筋蚺起。
來得不是時候!
穿雲倏地轉身往回走,竹椅晃動的聲響更磨人了,身後青年還低聲道:“再動我就真的要用鐐銬鐵鏈了。”
少年腦中驚雷炸起!
長公子要鐐銬竟是要做這等事!
他跑得更快了。
晏書珩餘光瞥向落荒而逃的小少年,回頭笑著看向阿姒,問她:“方才我說的,夫人可聽清了?”
見阿姒又陷入沉思,晏書珩以為她不信,正打算再安撫一二時,女郎忽然伸出手,像那日從櫃中鑽出那般,輕攀住他後頸,語氣也是怯生生的。
“夫君,你嚇死我了……”
晏書珩便要起身,才發覺他脖頸被她雙臂勾住了,李嬸的話猶在耳邊。
他不由得蹙起眉:“青天白日的,就想這事?”
阿姒了解江回羞赧的性子,他不過是強撐的罷了,適才的擔心沒了,她又有精力逗弄他,壓下他脖頸:“聽到了,隻是夫君你聲音太好聽,將才說那麼長一串話時宛如天籟,我快要戀上你了。”
晏書珩挑眉,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什麼叫‘快要戀上我’?”
他加重了那兩個字。
分明是在責問,可在阿姒聽來,卻感覺他似乎頗為愉悅:“夫人意思是,從前你說的兩情相悅,都是騙我的?”
阿姒給噎住了。
她這是剛消除一處隱患,得意忘形,以至於樂極生悲了。
她飛快鬆手,低下頭,雙手捂住兩頰遮住了心虛,羞怯道:“我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我不願讓你覺得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多,免得你有恃無恐。”
說著說著,阿姒自己把自己騙到了,仿佛她真的對他用情至深,頓時底氣十足:“但我也不是一直都戀著你,若你想仗著我的喜歡肆無忌憚,那不成,隻有你對我越好,我才會越迷戀你。”
她自認這番話說得極妙,既圓了方才的口誤,又防止他娶到了就要鬆懈,提點提點他,要對她一直這般好。
年輕郎君“噗嗤”一聲笑了。
阿姒不確定他是在嗤笑,還是心生喜悅,雙手牽住他袖擺:“總之,夫君你可千萬彆誤解我啊。”
晏書珩無奈。
他含笑與阿姒對視,女郎正牽著自己袖擺,仰麵回望著他。
雙眸無法視物,卻滿眼都是他。
他的沉默讓阿姒不安,她加了些力,雙手更緊地揪住他袖擺,鴉睫輕顫,聲音似乎也跟著顫可起來:“夫君?”
晏書珩有意不說話,好進一步試探,或許她還有更多叫他意外的地方。
但這聲夫君一出……
他無奈搖頭,笑道:“夫人放心,我會謹記今日之訓,定不恃寵而驕。”
阿姒七上八下的心這才落地。
夕陽下,她的發頂被蒙上一圈柔和的暖光,晏書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發頂,欲折身往回走:“我還——”
“你還有事,我知道啦,夫君不必擔心我,忙你的去吧。”阿姒笑著搶了話。
晏書珩也笑:“好生歇息。”
在院牆拐角處,他側首望了一眼,正好瞧見那前一刻還笑嘻嘻的女郎秀眉輕蹙,手放在頭頂上他揉過的地方,神情懵然。
晚霞染紅了她的麵頰,看著像是在害羞,也像是回味方才他的觸碰。
就是個懵懂羞赧的少女。
若非親眼所見,他隻怕也猜不到。
晏書珩笑笑,轉身正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