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唇角貼上一片潤澤(1 / 2)

那聲音極溫柔,如鏡湖墜玉、深潭落石,溫潤中有一絲散漫。

阿姒半闔著的眼倏然睜開。

“夫君,怎麼是你啊!”

“不知道是我,還邀我同睡?”

晏書珩拈起她一縷垂落的長發,在指間纏繞把玩:“莫非,夫人想與之同床共枕的郎君不是我?”

又來了,這醋壇子。

再推托下去,他又得懷疑她對他感情不夠真摯,阿姒隻能道:“這處床榻狹小,比山間小院那張還單薄,夫君不許弄塌啊。”

她提起此事是想勸退他。

當初在山裡時,阿姒和江回也曾同床共枕一次,是成婚當夜。

喝過交杯酒後,兩人坐在榻邊沉默不語,許久後阿姒先委婉道:“夫君,今夜本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可我眼下看不見……”

江回淡道:“無妨。”

這句無妨讓阿姒猜不透他有沒有要圓房的打算,她正打算找個合理的由頭往後拖,江回又補道:“你還眼盲,彆的事,等我帶你回到故鄉再說吧。”

阿姒鬆了口氣。

當夜,念及是新婚之夜,江回並未離開,他們同睡一榻。

但誰也沒有睡著。

第二夜,他們照例同睡,卻發生了點小意外,阿姒回到榻邊時不慎被絆住腳,險些栽倒那一刹江回反應迅速。

有力的臂膀擁住她,齊齊倒在榻上。

阿姒扭頭,唇擦過他側臉。

江回倏然收緊雙手,飛快撐起手臂好不和她貼得那麼近,他正要從她身上翻身下來,可剛一動彈,床榻卻“轟”一下……

塌了。

更難堪的是,江回還未來得及離開她身上,他們猝不及防地重重相撞。

第二日,阿姒腰酸得不行。

那之後,江回就稱他身子沉怕再次壓壞床榻,便一個睡床,一個睡地。

按理說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如今也比剛成婚熟稔些,可這次的床小得可憐,即便躺著不動,他清冽氣息也縈繞著她。

早前又聽竹鳶念了些話本,阿姒更不自然了,仿佛下一瞬他就要靠過來,像話本中那般“交頸纏'綿,顛鸞倒鳳”。

阿姒越發不自在。

得給二人尋些事做。

尋些正經事。

她撐起身:“夫君,我好喜歡你的聲音啊,你能和我說說話麼?”

晏書珩不知小狐狸又打的什麼主意,將她青絲纏在指尖。

“夫人希望我說些什麼?還是說,

“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阿姒紅了臉,未免夫君亂來,抓住他手腕:“竹鳶弄來了幾本話本子,我看不見,夫君你能不能給我念一念?”

“好,就念半刻鐘。”

晏書珩掀被起身,照著阿姒的指點,取來一本話本。

說的是狐妖和書生的故事。

他念了一頁,看向榻上的阿姒,她正抱膝而坐認真聆聽,長長的青絲垂落肩上。晏書珩頓覺這話本選得甚妙,眼前纏著他念話本的,不就是隻小狐狸?

話本中的狐妖千方百計想引誘書生,眼前的小狐狸亦不斷暗示那些旖旎過往。

本子說的是文曲星下凡曆劫成了個窮書生,被狐狸精盯上的故事。

這窮書生有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子,然他未婚妻子唯利是圖,見書生落魄,猶豫不決,但又因為父母重信無法悔婚。

正為難時,偶遇一狐妖。狐妖用術法和那女子換了臉,並助女子得到富家子弟的青睞。作為交換,女郎要告知狐妖書生的性情喜好,好讓她扮成她去接近書生。

故事由此開始。

阿姒聽得入神,仰麵問道:“你說這狐妖為何要假扮書生的未婚妻?”

晏書珩不語,低頭與她那雙凝不了光的眼眸靜靜對視。

他不做聲,隻看著她。

女郎嫵媚的眼中映著一豆燭火,使得這雙無神的眼有了光采。

似乎已複明,正借話本試探他。

晏書珩溫聲解釋:“或許是狐妖貪玩,又或許他另有圖謀。”

阿姒不大明白:“她能圖謀什麼?大抵就是圖這書生的元'陽,不過,按話本一貫的路子,狐妖書生最後定會相愛,屆時狐妖會不會後悔?愛上後他又該如何,難不成要一輩子假扮書生的未婚妻子?”

晏書珩將視線從書上挪回阿姒輕動的發梢:“夫人怎就篤定是狐妖先動心?若是書生先愛上狐妖,甘願被蒙騙呢。”

阿姒還未愛上過誰,但她覺得情?愛並非世人所想那般聖潔。

說白了還是離不開人心。

誰先動心,誰就失掉掌控權。

“那你繼續念,我想知道是誰先動心?”

晏書珩往下念了幾段,話本中並未是誰先動的心,隻說“在一個月夜,唇齒相貼,兩顆心齊齊顫動”。

他猛然合上話本。

艙內隻聞船隻破浪聲。

好在江濤聲是掩耳盜鈴的手,將話本中勾出的曖昧遮掩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