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故人 好久不見(1 / 2)

刀。

一把普通的黑色長刀。

但隻要有靈氣包裹,再普通的刀也能無堅不摧。

戚半山將靈氣附著於刀身,不斷變換靈氣的附著形態與發力方式。

靈技其實並不特殊。

它是對靈氣的再造與組合。

通過使用靈技,修仙者具有了凡人難以想象的能力。如舉手抬足間輕描淡寫地開山填海,於空中自如禦器飛行來往,斬妖屠魔如殺雞屠狗······

所謂悟性,就是對這種靈氣運用方式的理解。

悟性上佳者,過目即可理解並再現靈技。

悟性極差者,需要用上數倍乃至百倍時間才能勉強再現。

戚半山揮動手中刀,徑直劈向臟兮兮的紅地磚。

“唰——”

紅地磚經過了這麼多年,已經滿是裂紋,再多幾條刀劈的痕跡也不突兀。

張寡婦和她的婆婆過了午時才回,麵容憔悴,眼眶紅腫。她們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進了門。

戚半山聽見了張寡婦伏在桌上哭泣的聲音。

“娘,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嗎···我的孩子、孩子回不來了······”

“不、不會的···他們隻是沒找到孩子罷了,我們再等等,孩子一定能夠找回來的···都是我的錯,要是我醒著孩子就不會丟了!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啊秀兒······”

“娘!你彆打了!彆打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命不好···爹走了,大郎也走了,現在連孩子也沒了···這都是我的錯······”

“秀兒啊·····”

“娘······”

兩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沙啞,幾乎講不出話了。她們緊緊抱著對方,仿佛抓著世上最後的救命稻草。

戚半山依舊在練刀。

從早上至下午,從下午至晚上。

張寡婦哭聲時起時落,似翻湧潮水,卷起無儘悲戚。

她邊哭邊咳,邊咳邊哭,仿佛要將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咳出來,又仿佛要流儘她此生所有的痛。

年少失怙,無依無靠,寄人籬下。

一紙銀票,質為外室,又慘遭妻妒,流落街頭,刺繡為生。

好不容易嫁給如意郎君,然而天地不仁,剛知懷胎二月,卻逢修士爭鬥,奪去良人性命。

戚半山再次揮刀。

這次,他一點兒靈氣也沒用。

“啪。”

一聲輕響。

刀落。

“這是什麼?”青蛇詫異。它能感受到這一刀的不同尋常。

“刀。”戚半山輕聲道,“這是刀。”

青蛇不明所以。

第一次見到戚半山,他沒有靈氣,揮出的刀和凡人無異。自從他能夠修煉,用靈氣包裹住刀,起落間就有靈氣一同斬落,具有遠距離攻擊的能力。而這一次的揮刀,看似尋常,沒有靈氣斬下,但卻有著更加恐怖的力量。

仿佛蒙塵斷刀重見天日,磨去駁雜鏽跡,散出無儘銳意。

這是刀意。

隻屬於戚半山的刀意。

和靈技不同,無論什麼武器,練到極致便有靈,故有所謂劍氣,刀意等。不過這極其稀有,一旦擁有這些意,便堪比擁有某種可以不斷進階的靈技。

八陣派劍尊沈牧之,其劍氣近乎天階靈技,聞名於世。

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十九洲。

沈牧之性格暴烈,不假辭色,道理一旦講不通,直接拔劍。

他的劍氣也是如此。

聲勢浩大,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毀滅一切。

戚半山先前也是有過刀意的。

那時候,他的刀意似君子,點到為止,眾人皆歎其刀如人,溫文爾雅。但一切都消失了,在他離開之後。

即使刀還是那把刀,但用刀人心已儘,又何能複現?

戚半山再次揮刀——

刀起刀落,無聲無息,但接觸後才發覺其中蘊含著的可以斬斷一切的銳意。這種銳意並非鋒利,而是無法被磨滅的堅忍所帶來的驚心動魄。

似沉默屹立著的山川,又似波濤洶湧的大洋——山川也會崩塌,河海也會倒流,但這股刀意依舊長存。

戚半山伴著張寡婦含在喉嚨裡的抽泣聲練刀。

刀聲瑟瑟,好似老婦人的低聲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