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黎昕一直未出禁地。
掌門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便喊來屈良相勸。
然而,當屈良進了禁地,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何黎昕帶著戚半山的屍身,已經離開了。
走了?
掌門聽到這個消失,倒也理解。
暫且離開傷心之地,將人安葬,平複平複心情也好。
就在何黎昕消失後一周,重傷昏迷的沈牧之醒來了。
彼時,他斬殺血尊一事已經傳遍天下。
從卞渾成那裡得知了戚半山的作為後,他入了禁地,望著那八塊沉默著的石碑,對身側的卞渾成道:“師兄,他應該活著。”
——他應該活,活在乾乾淨淨的傳奇中。
於是,戚半山以身封印一事傳遍了天下。
無論是此前怨恨他的門派弟子,還是諷刺唾棄他的天魔,亦或是同情憐憫他靈根被廢逐出門派的修士,都不約而同噤了聲。
他確實又活了。
從眾人口裡低賤古怪的乞兒,到暴戾卑鄙的凡人,最後已經變作慘遭陷害不被理解卻依舊心懷大愛胸懷天下的聖人。
沈牧之隻覺好笑。
——既笑天下,也笑自己。
他何嘗不是那些人。
高高在上,自鳴得意,不加了解,便對戚半山判了刑,知道錯了又拚命掩蓋,卻什麼也無法彌補。
半月後,秦天蘇醒了。
華清派掌門為她重塑了身體,和從前軀體一模一樣。
她也知道了戚半山所做的一切,沉默著,她找上了八陣派,試圖尋找好友在曾留在世上的痕跡。
掌門將戚半山之前吩咐過的信件交予了她。
秦天啟了信。
抹著淚。
無話可說。
她沉默著來,又沉默著走。
戚半山回門派的時候沒有帶上清清。他讓清清和小天魔一塊兒玩,並將自己的儲物袋留給了兩個小家夥。
可戚半山一去不回,清清等了一天又一天,小天魔就在邊上陪著他。
“他不要你,我要你!”
“彆哭了!我們好好修煉,找他報仇!”
“我要把他打個落花流水!”
……
清清哭著點點頭,抽抽噎噎道:“我、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裡……”
可還沒多久,戚半山死亡的消息傳開,清清和小天魔也知道了。
清清又哭了,拚命擦著眼淚,難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天魔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我要、我要去找他……”清清還沒說兩句,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何黎昕、何黎昕那個混蛋……”
清清一路哭,和小天魔東躲西藏著,打算找何黎昕問個明白。可還沒等他們找上八陣派,秦天先找來了。
——戚半山將他們托付給了秦天。
一切塵埃落地。
天魔失勢,北荒協定確立,在邛崍協定的基礎上,嚴格管控了修煉方式,無論是修士還是天魔,都不能用凡人修士當祭品爐鼎修煉。
協定向天道立了勢,此後由天道裁判,一旦以此種方式修煉,立刻受雷劫,反退修為。
十三年後。
西南荒地,知魚鎮。
“我之前就是在這裡修煉的,也是在這裡遇上戚戚的。”
青衣少年推開破舊院門,懷念地望著這座長滿青苔野草的老宅,對身後跟著的黑衣少年道。
“也許因為他是昆侖胎,所以即使我什麼都不知道,也喜歡他,想跟著他走。”
青衣少年便是已經修煉出人形的清清,而黑衣少年則是小天魔。
在秦天的庇護下,二人在華清派中修煉。前不久,他們接了任務,正巧在西南荒地。
清清想起了他和戚半山第一次見麵,便是在西南荒地的知魚鎮,於是他拉著小天魔,一起來了知魚鎮。
小天魔好奇地打量著王家老宅。
“走吧。”清清歎了一聲,回憶過後,也不磨蹭了,帶著小天魔下了山。
兩人在知魚鎮上閒逛。
也許是之前和戚半山在一起帶上的毛病,即使清清已經辟穀,但也依然貪吃,每過一個新地方,做完任務,便是去品嘗美食。
“客官,進來嘗嘗?”
街道邊小二攬客吆喝,行人來往,熙熙攘攘。
正值夏末轉秋,河魚收獲,從各個城鎮而來的商販在河邊看貨,又入街道用餐。
清清四處張望著,看見了排著長隊的一家店。
——既然能排成長隊,一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