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林聽晚來到了林淮書位於單巷子的麻將館。
林淮書把傘放到陽台上,轉過身就進了廚房:“你先在這兒坐著休息會兒,我去給你露兩手。”
“哥,我來幫你吧。”林聽晚臉皮薄,不好意思等著吃現成的,便跟在林淮書的身後準備進廚房幫忙。
林淮書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大包菜,聞言回頭瞥了林聽晚一眼,眼神製止她:“哎你可彆進來,廚房油煙重,小心一會兒把裙子給弄臟了。”
“再說了,你做的飯沒我做的好吃。”林淮書慢條斯理地把瘦肉放到盤子裡解凍。
“……”
這話說的確實在理,而且讓人無力反駁。
林聽晚拗不過他,便隻好乖乖地坐在客廳裡等著。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三菜一湯就被端了上來,林淮書把一副乾淨的碗筷遞了過來:“快點吃飯。”
他餘光瞥見林聽晚潤濕的裙擺,蹙眉:“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等會兒到家就把衣服給換了,彆感冒了。”
林聽晚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飯菜,忍不住開口:“哥哥,你有空就多回家看看吧,其實爸媽都挺想你的。”
林淮書拿起一個空碗盛了一碗番茄湯,放到林聽晚手邊,忍不住輕嗤了一聲,眼神鄙夷:“想我?他們不都嫌我丟人嗎?”
林淮書初中畢業後因成績不好,就到職高念了三年書,畢業後也沒有去找正式的工作,而是和職高結識的同學合夥開了家麻將館。
林智海是高中數學老師,平日裡自詡教書育人很有一套,手底下也培養出不少考進清北名校的學生,一提到林淮書就來氣。
他也很不理解為什麼知識就是進不了這小子的腦子,因此對待林淮書從來都沒什麼好臉色。
隻有何琴對此比較大度,她知道林淮書不是塊學習的料,便也就隨他去了。
開麻將館的這個想法曾經一度遭到林父林母的反對,他們總覺得這是不務正業。後來,看到林淮書憑借開麻將館輕鬆實現月入過萬後,他們這才噤了聲。
“那是以前”,林聽晚抬起頭,目光落在對麵的林淮書身上,“爸媽現在對你沒什麼意見了。”
明亮的白熾燈光柔柔地傾瀉下來,給林淮書的眼底鍍上一層淺淡的微光,他輕笑了一聲,不甚在意:“但願吧。”
林淮書留著極短的寸頭,長相偏硬朗,不笑的時候就會顯得有點凶,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打眼一看就不像是會讀書的那種人。
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林聽晚碗裡:“你平時多跟爸媽打電話聊天,有什麼要緊的事再跟我說就行。”
林聽晚放下碗筷,忽然想起何琴交給自己的重任,斟酌了幾秒才慢吞吞地開口:“哥哥,媽媽叫你回家相親。”
聞言,林淮書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他無奈扶額:“我尋思著我也不老啊,也就才二十八歲,咋就淪落到相親這個地步了。”
林聽晚的腦海中忽的浮現出何琴的嘮叨,忍不住去學她說話的語氣:“可你都二十八了,比你還小兩歲的表哥不僅結婚了,小孩都快要滿月了。”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結不結婚有啥關係”,林淮書絲毫不在意,往嘴裡扒了一大口飯,“我覺著我一個人過的挺好,自由自在還沒人管我。”
毫無疑問,林聽晚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最終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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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林聽晚才回到自己的小屋。
大學畢業後,林聽晚就從家裡搬了出來,在附近找了個單間配套的出租屋,王絲竹偶爾會過來找她,兩人坐在一起吃飯聊天,倒也過的悠閒自在。
經過一番簡單的洗漱,林聽晚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
此刻窗外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床邊暖黃色的燈光暈染出一團柔和的光暈,林聽晚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閒來無事便打開了某音。
一打開軟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段盛夏教室內的視頻,文案隻有簡單的一句話:[高中時,你和異性同學發生的最尷尬的一件事是什麼?]
配樂悠揚婉轉,有那麼一瞬間,林聽晚感覺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炎熱的盛夏下午。
過往的種種經曆如放電影一般忽的浮現在眼前,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高三畢業聚會那天。
想著自己的這條評論多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林聽晚眼睫顫了顫,冷白纖細的指尖在屏幕上飛快跳躍:
[高三畢業聚會那天,有個男生跟我表白,我……打了他一巴掌。]
看了一會兒短視頻,林聽晚放下手機,開始糾結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上班。
[你覺得,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腦海中忽的浮現出許亦那張清俊的臉龐,林聽晚有些猶豫。
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
雖說時過多年,但每當想起那件事,林聽晚就覺得尷尬和無所適從,想到要在許亦手下的公司上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就更覺得不安了。
但今年大學畢業生已經突破了一千萬,僧多粥少,而且她學的又是漢語言文學這種文科專業,找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東岸集團作為平渡市最好的上市公司,無論是薪酬還是福利待遇都是頂尖的存在,目前也找不到比這兒更好的工作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林聽晚之前投的那些簡曆全都石沉大海,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家公司讓她去麵試。
如果拒絕了這份工作,那她可就隻能去喝西北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