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身為當事人的鹿拾立刻愣住了。

她還想再多聽兩句，但地鐵到站後，洶湧的人潮很快把她擠出了門。

直到走出地鐵站，她才抽空摸出手機，點開微博，直奔節目組的官方賬號。

「誰飾素霓裳v：各位久等了，曆時數月的海選終於全部完成！在《半麵霓裳》問世27周年的特殊日子裡，我們精心挑選出了72位素霓裳候選人，和觀眾朋友們一起踏上新的旅程。接下來，請讓我們一起欣賞她們的武俠風采——」

微博下麵，附了一條不到五分鐘的視頻，裡麵是72位晉級選手的海選高光剪輯。掐掉片頭片尾的製作名單，每位選手的露臉時間幾乎不足三秒，妥妥的群像快剪。

不過，雖然鏡頭一閃而過，鹿拾卻仍確信無疑地看出來，視頻裡並沒有她。

也就是說。

她既沒有通過海選，也沒能晉級到下一輪比賽。

得出這個結論後，鹿拾眼波微轉，若有所思。

她早已聽說，《誰飾素霓裳》的報名人數高達三四十萬，晉級名額卻不足一百。滿打滿算，這可怕的報錄比甚至超越了考研考公裡的熱門專業崗位，堪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為了晉級，選手們都卷生卷死，紛紛使出渾身解數，以求獲得評委的認可。

卷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平白拔高了評審的及格線。除非拿到三位評委的全部通過，否則幾乎沒有晉級的可能。

念及此處，鹿拾不由得回想起，離開演播廳時，方沐明那狩獵似的淩厲眼神。

——很明顯，他選擇了在這個環節對鹿拾公報私仇。

不得不說，對選手而言，評委的權力確實出乎意料得大。

鹿拾不動聲色地放下手機，決定先走到公司再說。

遊星娛樂位於二環線內的胡同裡，可謂寸土寸金風水極佳。從地鐵口出門左轉，穿過鱗次櫛比的紀念品店，途經幾家網紅奶茶小吃，再向右一拐，就能看到紅磚青瓦的仿古獨棟。

有種大隱隱於世的感覺。

在門禁處刷過工牌，鹿拾終於步入了一樓大廳。在前台填好登記表，她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耐心等待著經紀人的接應。

從便利店離開後，江白給過她一張寫著姓名和電話號碼的紙條，讓她到公司以後聯係這個人。據說對方是位經驗豐富的老手，捧紅過不少明星，帶鹿拾這樣的新人更不在話下。

手裡捏著紙條，沒過一會兒。

一陣噠噠的小牛皮鞋底聲，倏然頗具穿透力地鑽進了鹿拾的耳朵裡。

循聲望去。

目光所及之處，一位身披灰白粗花呢小香風外套，化著乾淨眼妝的精致男人，正馬不停蹄地朝她走來。周身散發著若有似無的花果木味道，約莫是特意噴了香氛。

“鹿拾小姐嗎？”沒等走到跟前，男人就主動開了口，口吻和他的腳步聲一樣急切，“初次見麵，我是你的經紀人，叫我凱文就好。”

聞言，鹿拾恍惚一怔，而後迅速點了點頭：“是我。勞煩凱文老師多多指教了。”

她一邊說，一邊把寫著“李大龍”這個名字的紙條，悄悄地掖進了衣兜裡。

沒有再多贅言。那位表麵名喚Kevin Lee，實際名叫李大龍的男人，緊接著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入職登記都弄好了吧？沒問題的話，咱們就直接去開會了。”

“這麼快？”鹿拾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從網上查過資料，入職第一天，似乎都是先熟悉公司環境和工作內容，等摸清套路後再上手乾活。包括她去便利店打工，差不多也是這個流程。

對此凱文冷嗤一聲：“素霓裳的海選結果，想必你已經看到了。”

“如果不想入職第一天就糊穿地心，建議趕緊來開會。”

-

鹿拾當然不想糊穿地心。

掃了眼半空中的心形顯示屏，自打海選那天過後，好感度的上漲速度就顯著下降了。

雖然網絡上仍有討論度，部分網紅播出推出了“鹿拾x素霓裳”的仿妝，還有一些網友自發組建了新粉交流群。但在0.0000001的計數單位麵前，這些好感度不過杯水車薪。

顯然還是正主親自出麵製造爆點比較實在。那些即使沒有作品，也經常出來在綜藝或者紅毯上刷臉的流量明星，大概也是遵循了這個道理。

跟在凱文身後，鹿拾來到了會議室。

一進門，四雙眼睛就齊刷刷地射向了她。

遊星娛樂的藝人經紀，向來以組為單位運營。有經驗的經紀人負責領導小組，組裡則有執行經紀、實習經紀、藝人助理等下屬。

包括凱文本人在內，他這個組裡一共有五個人。

顯然是集體出動，來為鹿拾的爆冷出謀劃策。

“進行到哪兒了？”沒來得及互相介紹，凱文就直接發問。

一名圓臉女生迅速接話：“打電話問了節目組，說是隻拿到了兩個通過，有個評委投了反對票；此外，還分析了網絡輿論，結果感覺有點兒……古怪。”

那女生一邊說，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鹿拾。她名叫吳熙熙，是組裡的執行經紀，辦事利索不拖拉，很得凱文賞識。

“哪裡古怪？”凱文繼續問。

“這個……”吳熙熙拿起遙控器，將微博界麵投到了大屏幕上。

不知是節目組買了熱搜，還是評論裡討論度過高，總之晉級官宣的那條微博，很快就被頂到了主榜前列。

“說實話，官宣微博剛出來的時候，有不少網友質疑為什麼鹿拾小姐沒能晉級。”吳熙熙切出微博界麵，給鹿拾和凱文展示了幾張截圖。

「？？？？名單這就沒了？鹿拾呢，我那麼大一個鹿拾呢？？？」

「大部分晉級選手的表演我都看了，說實話真不如鹿拾好[微笑]節目組瞎了嗎，為什麼她們能進而我女鵝不能進[微笑]」

「非粉，但確實最看好她。真沒黑幕嗎，官方要不要給個說法@誰飾素霓裳v」

截圖內容大差不差，基本都是網友在向節目組討說法。

然而當吳熙熙重新切回微博界麵，點進話題廣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