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烏鴉簡單地答了一字。
其後就是沉默了。牆上的影子停頓了一會兒,長睫微眨,隨後繼續拾掇。
兩個人很默契,誰都沒有提“要不要一起來”或“是否需要我同去”。
光翎這次要去的,是族中傳聞中的聖地“寒光穀”,烏鴉也隻知道那兒的名字罷了,其餘的一概不清楚。光翎以宗族辛秘為由不對他多提半個字,但他知道,這孩子隻是不想自己再多掛念他。
他素來好強,並不樂意在旁人麵前展露出脆弱的模樣。
“你會在這裡等我回來,是嗎。”光翎收拾了一陣,停下來了,問。
既然分道揚鑣已成定局,他願意將此次的暫彆——如果上天垂憐佑他平安歸來,當然是暫彆——當做分離之前的緩衝期。
陪伴隻是短暫的意外,是命途中偶然踏錯的岔路。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這個人等著他,等他回來的那天,雙方以足夠坦然的姿態互道一聲“再見”。
“會的。”烏鴉說。
懸著的心落下了一點。
“我這次大概去一年……最多兩年。”光翎道。
如果兩年還沒回來,就不必等了。
抱著私心,這話他遲疑了許久,沒有出口。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
“你的頭痛……”
“你的眼睛……”
異口同聲。
光翎一怔,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隻不過相處了幾年,卻生出那麼多糾糾扯扯,捋不清楚的牽絆。
“我沒什麼,這麼多年沒有你,照樣也過來了,”停頓了一陣,烏鴉道,“倒是你的眼睛,需得讓草草跟去。”
蠟燭旁的茶杯裡,草草聽到有人喊,好奇地探出小葉尖尖。
“不行。”光翎斷然拒絕。
烏鴉皺起眉頭:“即便你不喜歡它,這件事也必須聽我的。”
“我不是因為不喜歡……”光翎的話說了一半,後半截卡在了嗓子裡,無奈地咽下了。他看了眼烏鴉,又瞄了眼晃來晃去的草草,妥協道:“……好吧。”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當太陽升至蒼穹之巔,離開的時候到了。
光翎備足了簡易的乾糧和水,背在身上。
“路上當心些,遇事冷靜不要慌,”烏鴉靠過來,有條不紊地為他整理肩上的綁帶,“不許魯莽,不許意氣用事,遇到難題多想想變通,還有,”他的手指頓了頓,聲音低下來,“倘若確實無法尋得突破契機……不要強求。”
“平平安安回來,知道嗎。“他攏了攏光翎垂在肩前的頭發,將它們歸置齊整。
光翎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陽光下泛著金光的帽簷花邊,望著他溫和條理的動作,聽著他與若乾年前為自己摘下玄鐵背筐時如出一轍的神態和口氣,漸漸的,喉頭有酸意浸染。
往後再不會這樣了吧。
“我知道。”光翎說。
他停了停,望向對方,又問:“你會想見證我成為封號鬥羅的樣子,親眼見證,對嗎。”
“是的。”烏鴉收回了手,答。
咕嘰咕嘰,草草從他的袖口裡鑽了出來,攀著衣襟向上爬。烏鴉將它摘下來,放在光翎肩上:“帶好草草,好好和它相處,彆再欺負它了。”
“嗯。”光翎點頭。
是時候出發了。
“光翎。”
踏出步伐時,他聽到了最後的呼喚。
男人立在他身後,嗓音深邃如海,袍角隨風飛揚。
“我會看到的,你進入供奉殿的那天。”
……
陽光熾烈投下。
少年的身影遠了,漸漸成了消逝在天邊的銀色小點。
這樣做是對的嗎?
望著那吉凶未卜的漫漫長路,青鸞不止一次地詰問自己。
為了斬斷不該出現的依戀,為了抹除深藏於心的惰怠,以仇恨喚醒他,激勵他,鼓動他拚了命地往前走,向上爬。
這樣做,對嗎?
黑色自指尖漸次褪去,男人蒼勁的指節觸上領口,解開帽兜。
清風吹落了帽簷,露出了深藏其內的英俊輪廓。
正午的明光灑下,跳躍到修長的睫毛上,為他的眉眼鍍上絲綢一般的柔光。
湛藍雙目遙望遠方。
偉大的神,願您能為他指明方向。
【etc.】
【您的皮膚:[黑烏鴉限時版]已到期下架,為您帶來的不便,敬請歡呼(劃掉)諒解!】(?ω< )★
【PS.:分享給大家最近碼字循環的歌,有幾句詞很好代翎鸞:
你是遙遙的路
山野大霧裡的燈
我是孩童啊 走在你的眼眸
你是明月清風
我是你照拂的夢
見與不見都一生與你相擁
而我將愛你所愛的人間
願你所願的笑顏
你的手我蹣跚在牽
請帶我去明天
如果說你曾苦過我的甜
我願活成你的願
願不枉啊 願勇往啊
這盛世每一天
與你相約 一生清澈
如你年輕的臉
——《如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