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爵位都快沒了,後輩子嗣裡又沒有個出息人,也就是說這家人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長陽侯府就是這一類,這也是曹氏方才為何會說出那些抱怨的話,埋怨丈夫不知為家裡操心。
而像長陽侯府這樣的人家,其實目前麵臨最大的難題,不是快要結束的爵位,畢竟這一代不是還沒結束嗎?就照現長陽侯郿宗的年紀,好好保養,怎麼也能再維持個二十年。
他們最大的難題反倒是子女婚嫁。
想想,一般勳貴之家,找的姻親也都是高門勳貴,可你家都這樣了,自然也不會有勳貴人家願意與你做親家。
像郿無暇大哥郿英,娶的便是個窮禦史家的女兒。
而郿無暇,今年十七,至今還沒有婚配。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多數早已嫁人,有的甚至已經當了孩子的娘,郿無暇至今未嫁,無外乎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隨便嫁給某個勳貴家的庶子,或某個小官家的嫡子,或是什麼所謂的殷實富裕人家。
她知道她若是再不想想辦法,她最後的結局就是在以上三種人裡隨便挑一個嫁,這就是她的‘大好前程。’
所以看似郿無暇替郿無雙嫁給魏王,在郿家人來看是為家裡犧牲,實際上郿無暇清楚,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也是她最大的機會。
此事若不成,她自此滾入紅塵,泯滅於眾人。此事若成,她的境遇將會自此改變,以後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所以這事一定得成,不成也得成!
……
一時間,諸多計量翻滾於郿無暇的心間,同時也讓她心裡多了一份緊迫感,她甚至覺得方才不該那麼快就從郿無雙的住處離開,而是該再做些什麼。
這麼想著,她對琥珀道:“給三姑娘那兒送一冊新出的《雅成詩集》。”
“可……”
琥珀麵露為難之色,看了看自家姑娘,又去看曹氏。
這《雅成詩集》不是彆的,正是趙見知這些年所做詩詞,被有心人歸類收納印成的書。
因是私下印製,這書十分難買,又因是專門售賣給京裡這些貴女們的,其所用的紙質墨料皆為上層,與其說是書冊,更像是專門供人收藏之物,所以一套便需要紋銀五十兩。
府裡姑娘們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十五兩,這一冊書卻要五十兩,這趟郿無暇來找曹氏,其實就是想找曹氏要銀子買書,沒想到來後就被親娘拉著一頓訴苦,此時才又想起此事。
曹氏也知道女兒手裡沒什麼體己,這一次她可沒當女兒叫窮,而是當即讓春燕拿了鑰匙去開箱籠取銀子。
春燕欲言又止,到底什麼也沒說,取了銀子來,交給琥珀。
這一切糾葛看似不顯,實則讓郿無暇儘收眼底。她想了想,道:“也快五月了,每年那邊都是這時候送銀子來,難道今年還沒送?”
一提到這事,曹氏立即難看了臉色。
“聽說是病了。”
“病了?”
曹氏點頭道:“她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病的時候多,好的時候少,這次據說從二月時病就加重了,我前日問過你祖母,你祖母將我斥罵一頓,說我急慌慌的像個乞丐,又不是討飯的,可你說這答應每年送銀子來,是當初說好的,又不是我們自己找上門的。”
曹氏滿腹怨言。
郿無暇卻對郿老夫人了解甚深,自然明白祖母是顧忌臉麵,才斥罵母親。可祖母不可能就因為這事無緣無故罵娘,肯定是中間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正當郿無暇這麼想著,有小丫頭來報,說老夫人院裡的流珠姐姐來了。
流珠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地位可不同尋常的丫鬟,曹氏忙讓人把人請進來。
“老夫人請夫人和大姑娘去一趟。”
郿無暇和流珠還算熟識,看出她臉色有些不對,不禁疑惑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流珠欲言又止,但心知大姑娘在老夫人麵前得寵,反正等會去了也會知道,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便道:“好像是太姨娘不行了。”
聽了這話,郿無暇頓時打了個激靈,和曹氏二人四目相對。
對望之間,她從她娘的眼中看到一絲隱藏在不安下的驚喜,同時她總算明白祖母為何會斥責她娘,嫌她娘急慌慌吃相不好了。
如果那位真的沒了,那府裡大概再也不用擔心會缺銀子了。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也傳到了無雙那,可她接到的命令卻並不是去老夫人的院子,而是準備準備去探望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