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鬨鬼?”
丫鬟蟬兒連連點頭。
她是個有點胖乎乎的小丫頭,今年才十三歲,貪嘴愛玩還有點小迷糊。她爹是個管事,本來按理說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當差,就因為她這秉性,被送到了無雙的院子裡。
反正也不用她乾彆的活兒,平時負責跑個腿傳個話乾點小雜活兒之類的,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她性格,倒也沒人與她計較。
“好幾個人看見了,那鬼頭發很長,披頭散發的,穿一身黑衣裳,有人說不是黑衣,是上麵被血浸透了,才看著是黑色的。”
“那怎麼會跟太姨娘扯上關係?”無雙又問。
這下把蟬兒給問得說不出話了,是啊,這怎麼會跟太姨娘扯上關係?
“可彆人都這麼說……”
“蟬兒。”是蒹葭,她板著一張臉走進來,瞪著蟬兒,“你這丫頭,活兒乾完沒,儘跟姑娘瞎胡扯,嚇到姑娘怎麼辦!”
“我活兒做完了,”蟬兒一臉委屈,道,“再說,這事大家都知道……”
“你還說!”蒹葭怕蟬兒嘴不把門的再說點什麼出來,將她往外攆,“行了行了,玩你的去。”
蟬兒撅了撅嘴,跑了。
等蟬兒走後,蒹葭又來安慰無雙:“姑娘,你彆聽這丫頭瞎胡說,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都是那群嘴上不把門的下人閒的沒事胡咧咧。”
她故意沒提太姨娘,無雙也權當忘了,道:“不過是說著玩,你也不要生蟬兒的氣。”
蒹葭乾笑道:“我這也是怕嚇到姑娘。”
可是很快她就被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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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堂,是老夫人所住的院落。
此時院子裡掛滿了黃幡,擺了香案,請了香爐,幾個穿著道士袍的道人手持法器,一邊嘴裡念念有詞,一邊踩著罡步。
屋裡,老夫人正在發怒。
“活人我都不怕,我還會去怕一個死人?”
曹氏麵露哀求之色,道:“娘,兒媳知道您不怕,可現在府裡鬨得人心惶惶,就當是安下麵人的心?”
“那你們在府裡做,跑到我院子做什麼法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心虛!”
這不是那鬼影第一次出現,是在您的院子裡被發現的?再說,您都說‘她’了,這闔府上下也就你們恩怨最深,自然要在這做才有用。
不過這話曹氏不敢說,隻能諾諾地說了句,這麼做也是為了娘的病。
一提到病,老夫人又是火氣直冒。
她渾身都疼,尤其是嘴,她的嘴現在可不光起了一串火泡,口裡也爛了,牙還疼,喝水都疼,疼得她心浮氣躁,愈發想發脾氣。
“祖母您就忍一忍,娘也是為了您好。”郿無暇在一旁勸道,“這法事也做不了多久,一會兒就結束了。”
曹氏沒忍住道:“晚上還有一場。”
老夫人當即看了過來,雖沒說話,但眉毛已經豎起來了。
曹氏忙解釋道:“這白日做的法事和晚的不一樣,道長說晚上的法事最有用,白日一場,晚上一場,保準以後太太平平。”
她沒敢說,晚上那場叫度亡道場,這幾日下麵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不少下人說太姨娘來鬨,都是因為沒做頭七之故。
曹氏嘴上斥責不準亂說,心裡卻存下了,這不就和那做法事的道士提了提。道士說怨氣太大,又是剛死的人,一場法事哪能夠,兩場才能解決。
當然要花的銀子也不少,光這兩場法事,就讓曹氏出血了一千兩。
因為手裡銀錢不夠,她也不敢找婆婆,還讓丫鬟去當了她一件首飾。
“到時晚上把三丫頭叫來,讓她在外麵看著,娘您隻管安安身身地睡,媳婦會讓他們小點聲的,必然吵不到您。”曹氏小心翼翼地哄道。
那能睡著?
可聽說要把無雙叫來,老夫人心裡的氣也平了,其實彆看她嘴硬,她心裡也害怕是太姨娘來找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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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沒想到自己還在幫府裡遮掩,轉頭夫人就來打自己臉了。
當聽說晚上要做法事,還要讓她到場,無雙的頭都大了。春燕雖說的欲言又止,顧左右而言他,但都能聽明白為何會讓無雙去。
說來說去,連曹氏都認為家裡鬨鬼和太姨娘有關。
關鍵無雙又不能拒絕,這是曹氏的命令,再加上她心裡也存著沒能給太姨娘做頭七的事,遂也就應了。
到了晚上,無雙穿得厚厚實實,外麵還披了一件披風,讓梅芳陪著去了長青堂。
蒹葭沒跟來,她托口說肚子疼,其實就是怕。這幾天府裡一到天黑,外麵鬼影子都見不著一個,都怕撞見那鬼影。
無雙到時,長青堂的庭院還保持著白日裡的場麵,院子裡掛滿了黃幡,香爐裡的香還燃著,煙熏火燎的。
天本就黑,院中隻正房屋簷下和兩側抄手遊廊裡掛了幾個燈籠,光線很暗。
流珠說,是道長這麼吩咐的,不能點太多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