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主毫無形象地翻白眼:“你們不給我吃晚飯,我餓了難道也不準出來找點吃的?把我餓死了,你們就抬著我爛掉的屍體去南境,告訴他們境主哎呀你們家少主的娘子送到了,雖然她人死了,但是屍體給你們送到了呀!你們這群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還不趕緊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跪下謝恩?”
守衛:“……”
被懟得臉色發青的守衛帶人偷偷把嘴賤的老太監痛揍一頓。
九郡主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挑撥這群人內鬥,最好今天他打他一頓,明天他就把他套麻袋裡再打一頓。
九郡主樂觀輕鬆的態度漸漸麻痹了他們,當她半路喊著要去如廁時再不會有十八個侍女跟在她身後,當她半夜餓到溜去偷吃夜宵時也不會有八個彪形大漢寸步不離。
九郡主喜歡這種變化,這意味著她距離成功逃婚更近一步。
抵達邊關的這天晚上,九公主一如既往地半夜溜出去找夜宵,看守乾糧和零嘴的守衛對她這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也正是這閉上的一隻眼讓他們中了九郡主的陰招。
順利打暈幾個守衛後,九郡主做賊心虛地四顧環望,趁著還沒人發現索性扒了守衛的外套兜成個兜,揣了一大堆值錢的嫁妝,係好包袱準備跑路。
猝不及防一轉身,她一下子撞進一個有點香的懷抱裡。
叮當。
叮當。
月光下的少年身著紅黑相間的勁衣,皮膚白皙,睫毛彎彎,眼神明亮,黑發纏著一串銀色的小飾物,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少年右耳下編著一縷小辮子,末梢用紅色的繩結係緊,底端墜著兩個亮晶晶的銀飾物,隨著夜風搖晃。
叮當。
少年身上的銀色飾物在風中發出細微的聲響,又被遠處傳來的一陣鼾聲掩去。
九郡主以為他是守衛之一,當下拉了小臉,包袱一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們的守衛太薄弱了,我就隨便試試,他們竟然這麼不堪一擊,太弱了,這麼弱的守衛怎麼能護衛我安全嫁去危險重重的南境呢?”
少年看起來年紀和她差不多,十七八歲的模樣,卻比她高了一個頭,聞言微微彎腰,湊近她仔細地盯了片刻,眼眸一彎,語帶玩味。
“你是公主?”
咦?不認識她?
九郡主眼睛一亮,一改頹色,連連搖頭:“才不是,我隻是一個被拉來濫竽充數的小侍女,皇帝可舍不得把心愛的小公主送去南境和親,所以就把可憐的我塞進來騙人。”
少年若有所思地“哦”聲,點評道:“那他可真壞呀。”
“可不是麼。”
“這個皇帝真沒用,竟然要靠和親來維護王朝安定。”
“就是,皇帝不是好東西,南境那些人也是壞家夥,竟然想出這種臭主意坑害無辜的姑娘。”
“你說得對,太壞了這些人。”少年笑眯眯地附和,右手捏著右耳下的小辮子搖晃了兩下。
九郡主難得見到和自己同一陣營的好人,頓時熱淚盈眶,恨不得握住對方的手和他再罵三天三夜:“雖然我也很想和你痛快地繼續罵下去,可是時間快到了,守衛們要換崗了,我們快點逃跑吧?”
話音落地,她抓住少年的手腕朝著事先打探好的路線逃跑,少年微笑著任由她拉手,身上的銀飾細細地響。
九郡主沒看見身後齊齊陷入沉睡的送親隊伍,隻顧著帶少年逃命,等發現後麵似乎真的沒什麼人追上來時才鬆開手,喘著氣一屁股坐地上,完全不顧形象。
少年輕描淡寫地撣了下被她弄皺的束袖,慢悠悠屈膝蹲下,歪著頭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生得好看,歪頭時側臉壓在雙膝上,眼睛是濃黑色的,看起來卻像是浸過水,閃閃的,乖巧可愛。
九郡主眨巴眨巴眼。
他的小辮子發梢垂落在地,沾了沙漠的灰。
九郡主不在乎自己衣服上的灰,反而見不得少年好看的小辮子被弄臟,便伸手捏起他的小辮子,麵不改色地給自己起了個假名。
“我叫阿九,我沒有大名,因為在家裡排行老九,所以他們都叫我阿九。”九郡主晃了下他小辮子上的銀色飾物,好奇地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正起身,彈開她不老實的手,彎唇微笑:“你就叫我老大吧。”
“老大?”
“是啊,你在家裡排行老九所以叫阿九,我在家裡排行第一,你就叫我老大好了。”
好占便宜的名字哦。
九郡主眼也不眨,脆脆地叫了聲:“老大。”
叮叮當當。
少年拉著她的手帶她起身時,衣裳上的銀飾再一次發出清亮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