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令人無地自容了。
九郡主感覺胳膊涼嗖嗖的,想把衣服往上拉一拉。
少年還沒說話,她忽然深吸口氣,硬著頭皮道:“我什麼都沒說。”
少年眼底帶笑:“哦。”
九郡主:“你什麼都沒聽見。”
少年滿臉認真:“嗯。”
九郡主:“即使你聽見了,也要馬上忘記它。”
少年從善如流:“好,我忘了。”
九郡主鎮定地揭過這一頁,剝開兩顆花生米,塞給少年一顆用以賄賂,勉強做出和善的表情:“那你繼續拆辮子吧,我不打擾你了。”
少年如她所願繼續拆辮子,九郡主撇過臉故意看著窗外緩緩後退的沿途景色。
辮子拆開的那瞬間,交纏在一起的長發各自鬆散垂下。
她回過頭,烏黑眼底蘊著窗外絢麗如火的晨曦。
少年安靜瞧著她,好整以暇地放下長腿,略略向前傾身,雙肘支膝,兩手托腮,眼也不眨地瞧著她,雙眸烏黑清亮。
九郡主微晃神。
少年眼眸彎起,唇角勾起,嗓音含著濃濃的笑。
“阿九,我沒有未婚妻。”
險些沉迷他美色的九郡主:“……”
就非得提醒她方才有多丟人是嗎?
片刻後,伴隨著少女惱羞成怒的罵聲,馬車狠狠一震,有什麼東西撞到馬車車壁,少年的悶笑隨之傳出。
車夫連忙扯了下韁繩穩住前方的馬兒,心有餘悸地看向車簾子。
須臾,車簾掀開,一臉懊惱的九郡主提著裙子坐在車夫旁邊,努力表現得善解人意道:“大叔,接下來我來駕車,您先進去休息休息吧。”
車夫:“不……”
九郡主不由分說拽過韁繩,將人擠進車廂:“不麻煩不麻煩,我可以,你放心。”
車夫:“不是……”
九郡主放下車簾子:“真的不麻煩,不用擔心,我會安全把你們送到大楊鎮的!”
車夫:“……”
究竟誰才是被雇傭的車夫?
-
與行程輕鬆閒適的九郡主等人不同,此時此刻,連續發生數起詭異凶殺事件的城鎮裡正兵荒馬亂著。
通緝畫像剛張貼在告示欄,就有兩名欲出城的少年經過。
穿了一身低調不起眼乞丐服的高個少年好奇地湊到告示欄前,準備看看能不能抓個漏,萬一日後抓著個通緝犯,他就能大賺一筆。
矮個的精致少年不耐煩地拽他包袱:“周不醒你能不能行了?都怪你天天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才一直沒有找到阿月。”
周不醒哎哎了兩聲,努力將身體向前探,睜大眼掃過眾多畫像,冒金光的視線偶然掠過正中央的大字海報。
“阿九,南境女子,手段駭人,連續殺害五名無辜之人,現通緝:五百兩。提供線索者可獲得一百兩。”
“咦?竟然價值五百兩,這可是一筆大數字,讓我看看這阿九長什麼……”
看清畫報人的臉,周不醒嘴裡最後一個“樣”字硬生生卡在喉中,表情甚是詭異。
小少主還在努力拽他包袱,催促:“你還走不走了?五百兩我回去給你不行?非要這個時候賺這五百兩嗎?”
周不醒簡直要瘋了,一把撕下畫報,瞳孔顫抖道:“她,她她她——”
少主看了眼畫上的女子:“不關我們的事。”
“不是這個!”周不醒恨不得把紙拍一無所知的少主臉上,“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她就是你那個逃婚的娘子啊!”
也是你那性情陰詭的阿月哥哥看中的女子。
最後這句話周不醒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忽然想起被這兩兄弟欺負了十多年的傷心事,於是及時將到嘴的提醒咽了回去。
提什麼醒?就讓他們兄弟倆到時候爭一個娘子不好嗎?他最喜歡看熱鬨了。
周不醒叉腰大笑,引起小少主懷疑,連忙收斂,假裝嚴肅道:“這可是大線索,少主你不知道,這名女子我之前在邊關遇見過,她確確實實就是中原那位逃婚的小公主。”
不過這姑娘看起來普普通通,月主原來喜歡這個類型的姑娘?
周不醒心裡犯嘀咕,順手展開畫報多看了幾眼,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張臉看起來有些違和。
這可是要被送去南境和親的小公主,當真長得如此普通?退一萬步說,月主手中還有易容蠱,他們二人平時易容出門也不是不可能。這麼說來的話,也許小公主的這張臉是假的?那麼月主也會易容麼?
周不醒沉思。
“她假裝我南境人去害人。”小少主根本沒想太多,隻是臭著臉,嫌棄道,“我不喜歡她,我才不要娶她。”
人家還不想嫁給你呢,不然哪會早早地就逃婚?
周不醒嘖了聲,不過經小少主這麼一提醒,他反而想起另一茬事,這小公主看著不像個心狠手辣的女子,畫報上說她殺人手法多麼駭人,這種形容倒是頗為耳熟。
像極了西南二境對月主的固有印象。
周不醒若有所思,他有一種直覺,真正的罪魁禍首有極大可能是他們家那位路癡的月主大人,畢竟在邊關時,月主就一直跟在那小公主身邊。
小少主還在催促他不要耽誤時間,趕緊走。
周不醒敷衍地應了聲,隨手將畫報折疊兩次塞入袖中,長長歎了口氣,腳步沉重地轉身回城,今天還是去先給月主大人惹出來的禍掃個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