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苗疆月主。”(1 / 2)

接下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裡,九郡主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九郡主摸摸發癢鼻子,有點想笑,畢竟她很久沒生病了:“我是不是得風寒了?”

“生病了還能笑得出來?”

少年往她身上裹了兩件鬥篷,九郡主被裹成個毛球,帽子將腦袋蓋的嚴實,隻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水靈靈地望著他。

他低眸打量著她的臉色,故意嚇唬她:“再不注意些的話也許今晚真的會得風寒。”

九郡主震驚:“你會看病?望聞問切?”

少年淡定反問:“我有說過我不會看病麼?”

好像真沒說過。

九郡主糾結:“你上次被我拉去看大夫的時候竟然沒有說。”

“哦,”少年扭過頭,不以為意道,“因為我確實隻會看。”

九郡主:“隻會看?”

少年攤手:“聞問切都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

望聞問切,他隻會望,好像沒毛病。

九郡主沉默片刻,乾巴巴地捧場:“那、那你會看病也很厲害了,我連看病都不會。”

少年點頭,麵不改色:“你說得對,我確實很厲害了,所以不必再去學聞問切。”

九郡主:“……”

他不能把那一身“我就是很厲害”的氣息稍微收斂一點?

臉皮稍薄的九郡主選擇換個話題,低頭拽了拽身上厚厚的鬥篷:“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胖?”

少年正在解馬繩,聞言偏頭看她一眼,她戴著鬥篷帽子,下半張臉縮進鬥篷領口,勉強露出一雙圓圓的黑眼睛,像一隻藏進被子裡隻敢露出個腦袋的膽小波斯貓。

少年嘴角輕抿,似乎是在笑:“沒有很胖。”

九郡主鬆了口氣。

少年又說:“隻是一點胖而已。”

九郡主很生氣。

她抽出另外一條鬥篷往他身上纏,他正牽著馬繩,走不開,任她往自己身上撲,在她撒手的同時還不忘提醒:“繩子沒係上,鬥篷會掉下去。”

九郡主繞到他身前,發現鬥篷前麵黑色的係帶確實沒係上。

而寬大的紅色鬥篷籠在身形纖瘦的她身上,毛茸茸的邊緣險險垂至腳踝,同樣的款式披在少年身上反倒小了許多。

少年兩手牽著馬繩,騰不開手,九郡主隻好動手替他係繩帶,碎碎念:“我倆年紀明明差不多,為什麼你比我高這麼多?鬥篷才到你小腿,我的都到腳踝了。”

因為她就是矮。

不過,若是說出來的話她定會惱羞成怒。

少年垂下眼睫,目光輕飄飄落在她顫動的纖長睫毛上,定定地看了一會,在她抬頭的瞬間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九郡主將他壓在鬥篷下的長發與辮子撩出來,退後半步看,忽然發現他披上鬥篷之後不僅沒有顯得臃腫,整個人看起來反而更加修長挺拔,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說惱火吧,可少年長得好看,纏繞著紅繩與銀飾的辮子乖乖垂落在他胸前,異域與中原風混搭在他身上竟該死的吸引人,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想笑。

說高興吧,可她明明剛開始是想讓他和她一樣變得臃腫的,結果反而讓他變得更好看。

九郡主心痛地歎了口氣,決定不去糾結這個讓自己難過的問題,轉身將馬兜掛到馬鞍上,小鈺趴在馬兜邊緣好奇地四處亂看。

“阿九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找到阿娘呀?”

“等出去就可以啦。”九郡主選擇性忘記方才的不愉快,好奇地問後麵神色有些微妙的少年,“對了,你之前說等會有人給我們帶路是什麼意思?你有辦法聯係到外麵的人?”

少年抬手將鬥篷帽子戴上,帽簷壓著長睫,乜過來的視線似明似暗:“你知道銀環蛇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在冬天出來活動麼?”

九郡主想了想,肯定道:“你挖了它的洞。”

少年冷冷睇她。

九郡主改口:“那就是彆人挖了它的洞。”

少年不想和她說話了。

九郡主牽著一匹馬走到他身邊,戳戳他:“開個玩笑嘛,但我說的是真的,銀環蛇冬天不睡覺反而跑出來嚇人,要麼是有人挖了它的洞,它迫不得已才出來覓食,要麼是……”

少年瞧她。

九郡主自信道:“那條銀環蛇是家養的。”

倘若銀環蛇是家養的,那它今早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因為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九郡主猜得沒錯,前後不過兩盞茶的時間,他們便碰上一對背著藥簍子的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一身異域打扮,說話的口音帶著南境人的特色。

他們來自南境,聽聞中原藥類繁多,這次正是來中原收集草藥的,該采的藥差不多采完了,再過段時間就會回南境。

九郡主聽他們說話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少年,同樣來自南境,但他說話的口音聽著更像是正宗的中原人。

九郡主先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有了對比,忍不住對少年更好奇了一點。

他來自南境苗族,為何中原話說得如此流利?莫非他以前來過中原?可是不應該啊,他對中原的食物都很陌生,不像是在中原待過的樣子。

九郡主有點抓心撓肺的好奇。

異域夫妻的藥簍子裡裝了不少藥草,聽說九郡主興許得了風寒,便從簍子裡找到幾味藥草,向九郡主介紹這些藥的用處,隨後又說。

“這裡距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等回去之後,你們不如先去我們那裡待一會兒,正好可以給你煎點藥,風寒可不能小瞧。”

九郡主挺不好意思的,耐不住夫妻二人身為醫者的熱情,便答應了下來,心裡想的卻是包袱裡還有多少盤纏,走的時候應該給這對夫妻留多少銀子。

因著少年的身份,九郡主對南境人莫名的好感,路上與夫妻倆聊得口乾舌燥,也知道了大夫姓蘇。

“其實南境與中原並沒有很大的差彆,隻是風俗和習慣不太一樣。”蘇夫人說,“看你們的裝扮不像中原人,你們也是來自南境?”

九郡主摸了摸頭發上漂亮的銀飾,指著一路懶洋洋的少年,道:“我和小鈺都是中原人,隻是喜歡南境的服飾才這樣打扮,不過他是正正經經的南境人。”

小鈺附和:“小鈺和阿九姐姐是中原人,隻有壞蛋哥哥才是南境人哦。”

其實她不太懂什麼是中原和南境,但她記得九郡主之前和她說過南境人的故事。

夫妻倆對視一眼,有些詫異:“倒是看不太出來。”

“看不出來?”

蘇大夫道:“確實看不出來,這位小公子看著很像是我們以前見過的中原……”

他有些形容不好,便頓了頓。

九郡主體貼接話道:“像大戶人家的大少爺?”

“對對對,”夫妻倆連連點頭,“小公子一表人才,一定來曆不凡,即便是在南境,我們也很少見到小公子這般相貌與氣質的人物。”

明明被誇的是少年,九郡主卻像是自己被狠狠誇了一通,拉著少年袖子搖晃兩下,眉開眼笑道:“他們在誇你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