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風揉開了淺淡的霧,逐漸顯露攜陽白日的風景,如天開圖畫,水木清華暗綠成林。
遠處可見模糊的山脈輪廓,由碧綠樹木掩蓋了整座山峰,煙波萬頃。偏有陣陣黑霧圍繞在林中,致使這山脈要比周遭陰暗不少。
季俊山莊便建在那裡。
顧京墨走出洞府簡單地活動身體,目光從遠處山脈抽回便看到懸頌從洞府中出來,越過她徑直朝外走去。
她這般站在原地看著懸頌走出了一段距離,思考著要不要阻攔,該不該擔心懸頌跑了。
誰知懸頌居然轉過身來不悅地看向她:“怎麼還不跟上來。”
應該是她抓的他吧?
這是被反客為主了?
她和佛修沒什麼來往,有些搞不清楚,現如今的和尚都是這般不客氣的嗎?
她隻能叫上黃桃一起,跟著懸頌到了約定的彙合地點。
到了地方後,她還有些回不過來神,她總覺得這個和尚有些古怪,行為舉止說不出的詭異。可如果是她想象中的“你追我逃”的場景,她也會頭疼。
一時間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惆悵。
緣煙閣三名弟子來得也極為準時,他們依舊是一身門派服裝,腰間懸掛著佩劍,頭發的發鬢整理得整整齊齊,是標準的道家發鬢。
煙青色的寬袍大袖拘不住三人的仙姿絕然,脫俗之氣無需展示便一覽無餘。
明以慢的額前則垂著些許碎發,隨風搖擺,帶著些許靈動,一雙美目掃過對麵三人,看到顧京墨看向自己時笑得燦爛,不由得一怔,隨後點頭示意。
不知為何,顧京墨總是對她格外友好,反而讓她有些不自在。
六人彙合後,禦物朝著季俊山莊所在的山脈前去。
由於顧京墨等三人的飛行法器速度不如緣煙閣弟子的佩劍,他們還需要等待這三人。
一行人並未直接去往季俊山莊,而是先在距離季俊山莊最近的坊市停下,站在坊市口朝裡麵探查。
到了這裡黑霧更盛,甚至到了難以視物的程度。
他們本是修真者,視力要比尋常人好上幾倍,偏到了這霧前也無能為力,也不知是何等外力作祟。
他們在黑霧中隻能看到一丈內的事物,再遠便看不真切了。
站在坊市門口,便可以感受到陣陣冷意,本是無風卻陰寒無比,黑霧在他們的周身遊走,輕柔無聲。
抬頭是下落不明的陽,四顧是消失不見的樹。
因無法探查全部,故而讓人不安。
顧京墨第一個邁步走進坊市,坊市內自然空無一人,到處是殘敗的屋舍,斷井頹垣。
也不知這裡經曆過怎樣的屠戮,會使得店鋪的門扉被折斷,丟在街道中間。門板壓著破敗的布,霧中無風,布也未動。
她左右看了看,暗暗用神識掃過四周。
神識探查時,她與其他人的神識相撞,這幾道神識都是其餘幾人的,沒有惡意,不會存在神識攻擊。
她在幾道神識中辨彆出了懸頌的,故意用自己的神識一勾,用神識纏上懸頌的,引得懸頌朝她看過來,緊接著,懸頌抽回了自己的神識,不再探查了。
無趣的和尚。
禹其琛在此刻朗聲說道:“這黑霧詭秘莫測,不知其中是否有蹊蹺,我們不要分開行動,也好在出事時有個照應。”
其餘幾人紛紛應和。
他們打算先在坊市內尋找線索,結伴在坊市中搜查。
顧京墨跟懸頌並肩,輕聲詢問:“你可有發現什麼?”
懸頌不會像緣煙閣三名弟子那般仔細查找,倒像是指揮者,站於門口看著他們尋找線索,最後聽他們的彙報。
懸頌旁觀者一樣地看著其餘人忙碌,淡然開口:“這裡的人與物是分彆受害的。”
顧京墨挑眉,倒是跟懸頌想到了一處。
禹其琛年紀尚輕,閱曆較淺,並未看出什麼來,於是問道:“為何這般說?”
顧京墨指了指四周:“如果人與物一同受害,經曆過這般大的動蕩,屋舍中怎麼會沒有打鬥掙紮,或者血液的痕跡?”
禹其琛這才意識到這一點,之前探查時也確實未見哪裡有過打鬥的痕跡,更彆說血跡了。
顧京墨隨手拿起了一個賬本,吹了吹封麵的灰塵,翻開看了幾眼後便丟給了懸頌,畢竟她不怎麼識字。
尤其還是那麼小的字。
見禹其琛還在看自己,不由得笑著繼續解釋:“這很好理解啊,人是先被帶走的,且帶走他們的人用了什麼邪術,讓他們全程沒有掙紮,甘願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