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店是實實在在的紅嘴老鴨跟骨頭熬的湯，你可以放心吃！”老板娘將店裡一些熱銷的菜都端了上來，然後接過穆律師填好的菜單，看了一眼說：“今天的菜是不是有點多了？不然我給你們拚吧？”

穆律師含笑點頭。唐念忽然發問：“它身上的傷疤怎麼弄的？”

老板娘看青年瞪著一雙比奶貓還要圓潤的眼睛，“這狗是我倒垃圾的時候揀的，那時候比現在還慘，我本來以為它是死的，想著怎麼也要讓它入土為安，彆在垃圾邊臭一輩子。結果發現它還有一口氣。想著怎麼也是一條命，就撿回來救救看，沒想到它倒是堅強。”

老板娘說著，話尾裡帶著絲絲疼惜，俯下身拍了拍白狐犬的腦袋：“到後廚去。”

白狐犬平靜地眸子閃過一絲亮光，親熱地舔了舔老板娘的手心，站起身子，用三條腿蹦著去後廚。

唐念用一種豔羨的眼光看著，穆律師一笑：“其實人和動物之間，也要講究緣分的。”

唐念點點頭，腦子裡都是那隻白狐犬的身影。

穆律師的視線落到了唐念的臉上：“就是人也一樣。”

唐念覺得他的話，似有深意。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正常。

“來嘗嘗這個。”穆律師夾了一片薄薄的酸蘿卜到唐念的碗裡。

唐念一嘗隻覺得酸酸辣辣，幾片下去，渾身舒泰，胃口大開。

“怎麼樣？還不錯吧？”兩人間的熱氣氤氳，對於成年男子來說，有些狹窄的桌子下，穆律師的腳忽然伸了過來，像是把唐念的腳夾在兩腿間。

唐念筷子上的金針菇掉了下來，他略帶詫異地抬頭看穆律師。熱氣氤氳，對方的眼眸似乎比平常更加幽深，

“穆•••”

穆律師的手掌輕輕地覆在唐念的手背上：“你在唐家，過得不開心？”

穆律師的聲音低低地，卻一語道破了唐念最不願讓人提起的事。唐念放下了筷子，覺得有些堵心，嘴巴裡的菜似乎也沒有剛剛那般的美味。他想抽回手，穆律師卻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既然那樣，為什麼不離開？”

唐念瞪圓眼，穆律師鋒利的視線柔和了下來：“我隻是•••關心你。”

穆律師的眸裡漾著柔波，唐念慢慢地放下筷子，“其實，我也想找個工作自己養活自己。隻不過，像我這麼笨的人，什麼也做不好。”

唐念是真的想脫離了唐家，隻不過---沒有勇氣跨出那道門檻。

穆律師慢慢地笑了：“那也不一定。”

穆律師又接著道：“其實再強的人，也有•••不好的一天。你知道韓信是怎麼死的嗎？”

唐念瞪圓眼，他上學時，成績一直是吊車尾，也不敢肯定，課本裡到底有沒有這麼個人。

穆律師撚著酒杯，淡黃的啤酒翻著細小的漣漪：“他在漢朝時期也算位極人臣了，‘國士無雙’就是楚漢時對他的評價。這樣的人，夠強了吧，劉邦曾賞他見天不死，見地不死，見刀不死。可是韓信還是死在了呂後的手裡。”

穆律師似乎輕輕歎了一聲。喝儘了杯中的酒：“呂後把韓信騙到了一件室內，房間裡圍著黑布，把他倒吊了起來，用竹片戳死。”

唐念的心頭微微一震，又覺惶然，穆律師放下了酒杯，視線直對唐念：“他再強，也是一個人。”

“所以•••你也不用太顧忌唐總。”穆律師又接著慢慢道：“他隻是你弟弟，並沒有權利安排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