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也來了?
時鳶下意識抬頭環顧四周,停車場光線昏暗,視線所及之處一道人影都看不見。
空曠又寂靜,仿佛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陰森的像鬼片裡的場景。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沉沉的腳步聲。
腦中開始不受控製地腦補一些畫麵,時鳶嚇得攥緊手機,連忙轉頭看去。
暗處,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從陰影裡走出來。
等看清他的麵容,時鳶懸著的心驟然鬆下來。
她這一微小的神情被裴忌儘收眼底。
他盯著她的臉,語調譏諷:“看見來的人是我,所以很失望?”
時鳶一噎,不知道他這會兒發的又是哪門子瘋。
但他好歹是跟出來了。她賭贏了。
以前也是如此,每一次他克製不住脾氣想要發瘋的時候,隻要她轉身離開,他就會跟上來。
剛剛在包廂裡,她的腦中一團亂麻,想要製止他,卻不知道怎樣才有用。
所以她隻能故技重施。而他,也確實追了出來。
和從前一樣。
時鳶垂眼,遮住眼底泛起的那點漣漪,狀若無事地從包裡掏出手機。
她的嗓音極輕,語氣禮貌疏離:“手機還給你。謝謝。”
裴忌低頭看著那部黑色手機,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他忽然朝她逼近,聲音沉得發啞:“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嗯?”
莫名的,時鳶的嗓子有些發澀,心尖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如針紮一般,無孔不入。
頓了下,她才緩緩道:“裴忌,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說這句話時,平靜又殘忍。
一如多年前那樣絕情。
裴忌的腦中忽然又出現了幾年前她說的那句。
也是這樣的語氣,明明聲音溫柔至極,卻讓他如墜深淵。
她問,裴忌,你真的覺得我喜歡你嗎?
是啊,從頭至尾,犯蠢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她一如既往的清醒,堅定地想要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畢竟,他這種連骨子裡流動的血液都肮臟至極的人,怎麼配沾染她。
她曾將他拉出了地獄,卻又親手推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那股深入骨髓的痛像是再次發了芽,肩上的傷口明明早已痊愈結痂,卻依然能讓他痛徹心扉。
怎麼能隻讓他一個人痛呢。
垂在身側的手攥得越來越緊,骨節甚至開始隱隱泛白。
時鳶眼睫輕顫,似是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太過傷人。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轉身,手腕就被從身後緊緊扼住。
緊接著,一股力道襲來,時鳶還未回神,整個人就被抵在了車上。
屬於他的氣息從四麵八方侵襲過來,混雜著淡淡的煙草味,緊緊包裹著她。
他欺身壓下來,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時鳶耳根一熱,試圖彆開臉。
下一秒,修長冰涼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一雙狹長漂亮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揚,眸中滿是戾氣,俊美如妖孽的一張臉。
他目光陰翳,盯著她的視線近乎猙獰。
時鳶呼吸一窒,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如藤蔓一般,從心口蔓延開來,遍布全身。
他薄唇翕動,冷聲問她:“那你和季雲笙呢?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男人的眉眼陰沉一片,漆眸中仿佛積蓄著驚濤駭浪,眼尾隱隱泛著紅。
像是一隻在籠中衝撞,受了傷的困獸,瘋狂,執拗,妄圖在她的身上尋到一個出口,找到唯一的解藥。
頓了下,他勾起唇,冷笑道:“時鳶,誰給你的膽子找彆人當靠山?”
時鳶渾身一震,過往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擠入腦中。
她被關在漆黑的倉庫裡,他從高得嚇人的窗戶外翻進來,將渾身發抖的她扯進懷裡,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擁著她。
少年的語氣嫌棄,眼神卻是溫柔的:“時鳶,有我在,你怕什麼。”
“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記住了。”
漆黑一片中,隻有他身上的溫度傳遞過來,滾燙一片。
他摸著她的頭,像哄小孩似的,附在她的耳邊,聲音低低的。
“老子就是你的靠山。”
可偏偏,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從裴忌的視角,能看見她纖長的睫毛低垂著,微微發著顫。
她的臉色蒼白一片,終於輕聲開口:“裴忌,我們之間的恩怨,和其他人無關。”
裴忌的手背青筋爆起,無聲的昭示著他此刻拚命忍耐著的情緒。
半晌,他忽地輕笑一聲,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他語氣嘲弄,問她:“你真的以為季雲笙護得住你?”
話落,裴忌俯下身,湊近她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
“時鳶,記住了。”
耳廓處的熱氣引起一陣酥麻感,時鳶頓時渾身僵住。
他深邃幽暗的目光從她的唇慢慢上移,對上她的眼。
裴忌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神近逼視:“你想要的,隻有我能給。”
不論是從前,還是以後。
時鳶渾身一抖,心尖都跟著發顫。
他的嗓音喑啞,像是警告,也似引誘,從牙關裡擠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織成了一張碩大的網,試圖將她扯進他的那片地獄,肆意沉淪,瘋狂。
不給她半分逃跑的機會。
明明他們是世界上最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
可裴忌的眼睛卻告訴她......
他想和她,糾纏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