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笨蛋被心機攻覬覦後》
半隻梨z/文
來明德鎮的第二個星期,宋南之依舊沒改變自己對這裡的刻板印象。
窗外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灰蒙蒙的雲堵塞一整個天空,悶熱又帶著潮濕的空氣在鼻間蔓延。
“哢噠”一聲,宋南之按壓著手中自動筆頭頂的彈簧,身旁的同桌正翹著凳子和後桌討論得熱火朝天,聲音雖大,但在本就嘈雜的教室裡顯得並不突兀,隻有離他最近的宋南之時不時被這過大的音量騷擾一下。
而讓他們如此感興趣的內容,不過是宋南之很早之前就聽說過的流行話,一些無頭無腦還毫無幽默細胞的玩意兒,卻能逗得這群男孩哈哈大笑。
宋南之一向討厭這些。
但明德鎮就是如此。
狹小,破敗,幾年前突發的一場地震倒了一大片的房子,給本就落後的小鎮增加了更大的麻煩,不過在國/家政/府的幫助下,原本堆積在地上的廢墟才勉強重新建立起來。
這裡建不起高樓,遍地都是低矮的平房,空氣中總是彌漫著肉眼可見的塵埃,交通不方便,網絡也不發達,大多數人家的電視機都是最老款的,導致明德鎮的人與外界割裂,永遠觸碰不到最新的消息。
所以從城市裡來的宋南之到明德鎮之後的第一感覺,就是格格不入。
同桌翹起的椅背第三次撞上了宋南之的手臂,堅硬冰冷的木板輕輕鬆鬆在他的胳膊肘上留下一道紅痕時,宋南之再也忍不住了。
他皺起眉頭,猛得轉過身,一張漂亮到像被凍住一樣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的情緒,旁邊的同桌沒注意到宋南之的動作,失去了保護套的桌腳一遍一遍地碾磨水泥地板。
發出的聲音格外刺耳,無疑是往宋南之心裡又添了一把火。
“你……”
簡短的音節剛從宋南之的喉嚨裡滾出來,下一秒,一陣震耳的上課鈴又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他咽了口唾沫,突出的喉結跟著滾動,張開的手指握成拳,沒說出口的話變成了一顆顆石頭,堵在了心臟裡。
無名的怒火被冷水澆滅,宋南之最後歎了口氣,轉過身,再次拿起被扔在桌子上的筆。
等上課鈴最後一段音樂落下,教室裡仍然沒有安靜下來,一個小鎮裡的學校排不上什麼高等名次,來上學的都是住在這裡的人,沒什麼遠大的理想目標,能乖乖坐在這裡的原因,僅僅是家裡花了錢。
宋南之低垂著腦袋,寫完了課本上剩下的一道練習題,然後下意識想要撐著腦袋盯著外麵發呆時,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一句——“老師來了!”
這句全國學生通用的提示,讓喧鬨的教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除了宋南之外的所有人屏息凝神,睜大眼睛紛紛注視著空無一人的門口。
也許是周圍太安靜了,宋南之感覺自己似乎真的聽到了幾陣腳步,快速的步調裡夾雜著淩亂,聽起來不像是那個嚴肅班主任能發出的動靜。
所以,下一秒,教室門口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對方兩隻手扒著門框,黑漆漆的眼睛掃過一圈教室,瘦削的下巴微微揚起,東張西望地好像是在找人。
宋南之的目光停在這人身上,倒不是對方有多特彆,而是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穿著最簡單的卡通白色短袖和洗到發白的牛仔褲,像是走錯了班級的初中生。
周圍的人對他出現的反應有些見怪不怪,甚至有的還偷偷鬆了口氣。
少年找了半天,看起來沒找到想找的人,臉上的期待一點一點垮下來,他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淡紅色的嘴唇輕輕噘起。
“哥,哥哥。”他看向了坐在門口的人,怯生生地開口,“我姐呢。”
“哎呀,都說多少遍了,你姐在隔壁班!”坐在門口的人伸長雙腿,看向少年的表情略微不善,撫在胸口的手還沒收回去,語氣倒是咄咄逼人,“說幾次了還記不住,真夠蠢的。”
他的音量不高不低,卻能正好鑽進每個人的耳朵,宋南之皺了皺眉,不明白這人對一個外班的學弟這麼大敵意做什麼。
沒素質。
宋南之在心裡默默唾棄了一句。
“謝謝。”門口的少年跟沒聽見似的,甚至還道了句謝。
“本來就是傻子,能不傻麼。”那人的同桌樂著附和,這句話一出口,其餘周圍的人也像被戳中了笑點般跟著笑。
而少年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眼神裡帶著點迷茫,最後抬起唇角,笑得一臉燦爛。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不是傻子,是創傷性精神智力障礙。”
又長又繞口的專業名詞少年說得磕磕巴巴,周圍的人並不理會他到底說了什麼,隻一口一口不斷地叫著傻子。
少年也不鬨,反而十分好脾氣的一遍一遍糾正他們的錯誤。
宋南之見了,眉心又皺起來,心想著正常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大概早就紅著臉逃跑了。
居然能沒心沒肺到這種程度麼?
手裡的自動筆又被宋南之按得“哢噠哢噠”響。
“那人叫餘初。”宋南之的同桌突然故作好心地朝宋南之介紹,“我們鎮出了名的傻子,聽說他七歲的時候摔壞了腦袋。”
同桌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現在的智力大概也隻有五六歲吧。”
他做了個看不懂的手勢。
聽同桌這麼說,宋南之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餘初身上,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的眼神的確和常人不太一樣。
黑亮黑亮的,乾淨但不太清明,看著人的樣子有些懵懂,甚至還有點孩童的稚氣,如果不認識的話,估計真的會把他當成還沒成年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