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初可能也有點意思,畢竟青梅竹馬。
蘇瓷想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不用離家,不用擔心什麼合法小三問題,有什麼矛盾,爹媽一句話比什麼都有用,她優哉遊哉,未來數十年休閒的鹹魚日子差不多可以預見。
但想歸想,蘇瓷現在是不敢的。風頭過了再說。最起碼,最起碼等楊延宗娶妻後啊。
她再安靜如雞個一兩年,然後再低調解決人生大事。
蘇瓷這個艙房是緊鄰船廳和夾板的第一間,男人們在外麵說話的聲音,她推開一點點內窗,偷瞄了眼,剛好看見楊延宗弧度淡然冷漠的側顏,她趕緊把腦袋縮回來,輕手輕腳關上窗子。
蘇瓷心說,她還是儘量不出現的好。
能避則避啊。
然而很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啊。
很快,就在第二天的夜裡,就出事了。
……
蘇瓷其實也沒經常想楊延宗這茬,她每天吃了飯活動一下手腳,就趕緊休息了。
她還是有點擔心的,畢竟這並不是一趟安靜旅途,凶險得不行的。
但誰知怕啥就立馬來啥!
船行很快,風大,雖沒有千裡江陵一日還,但順遊而下速度還是非常快,在船艙裡隻聽見嗚嗚風聲,到底第二天入夜,他們就逼近烏川地界。
一路上他們換了好幾次船,不斷掃尾不斷重新偽裝,蘇瓷也換上了一身貼身短打,靴筒還放了把小匕首以防萬一。
晚上睡覺她連衣服都不脫,直接把被子一卷就睡了。
這天夜裡睡得朦朦朧朧,忽聽見“篤”一聲!緊接著“嗖嗖嗖篤篤篤”,江岸兩側山坡激箭如雨,蘇瓷一個激靈睜開眼,大船已迅速掉頭,全速往不遠處的參天樹蔭衝去。
“嘭”一聲!蘇瓷站立不穩,撲落在地,緊接著頭頂船板啪啪啪掉下來不知什麼沉重東西,啊,是人!有慘叫聲!
“嘩啦嘩啦”的水聲,不斷身穿水靠的黑衣人自水麵一躍而起跳上船,叮叮當當,混亂的廝殺聲即刻就連成一大片。
林亦初一腳踹開門,拉著站立不穩撲倒在地的蘇瓷往外飛奔,“包袱,我的包袱!!”
她的藥和針線器械都在裡頭呢!
楊延貞本想衝上來拉她的,聞言腳步不停衝進艙房抄起那兩個大包袱,丟給他身後的人,他飛奔上前,拉著蘇瓷另一邊的手,“是朝廷的人!”
想快,要麼水路,要麼水路轉官道,否則等翻山越嶺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可供選擇的餘地根本不多。
而皇帝到底是皇帝。
蘇瓷終於知道傷亡為什麼這麼多了,這根本就是明知但用人命填出來的!
她咽了咽,被拉著一衝上了夾板,林亦初楊延貞及身後人奮力殺出一個空間,黑魆魆的夜看不大清,但血腥味異常濃重,她抬頭一看,整艘船已經被紮成馬蜂窩。
楊延宗所在大船是重點關注對象,相較而言,另一艘後麵跟著烏篷船箭傷和襲擊者都少多了,場麵已被控製住,這邊大船的人不斷往那邊船轉移。
但其實這都是幌子。
楊延貞林亦初帶蘇瓷來的船舷左側,底下拉出幾條又長又深的快艇,二人拉著她一跳而下,快艇劇烈晃動著,上頭還不斷有人跳下,滿了,立即一撐衝進沿岸的陰影中。
蘇瓷回頭,剛好看見楊延宗,他腳尖一點躍下快艇,艇身紋絲不動。
小船速度很快,下一刻就將廝殺現場拋在身後。
有人追來,但快艇上都是佼佼者,不斷解決,絲毫沒有影響快艇速度。
但蘇瓷心裡惴惴的,她記得,楊延宗的生平大敵,季元昊,就是在烏川一行出場的。
就是季承檀的那個哥哥,四王義子兼心腹和智囊的那個。
將世子逼迫到必須二選一,進而不得犧牲一個的就是他的手筆!
甚至下令軍鎮梁慎殺死楊延宗的都是他。
很厲害的一個人物,出身很差,卻混得很好,遠房落魄宗室,被四王收為義子進王府教養,在一大堆的凶殘義子裡頭脫穎而出,和這哥相比,那季承檀簡直就是小白兔。
她正想著,忽聽見輕微的“篤”一聲。
“什麼聲音?”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蘇瓷耳朵很尖,霍站起身,立馬將視線投向艙底。
蘇瓷:“……”
她一站起,下一聲“篤”更加清晰,船板一瞬被鑿穿,水蔓延立馬浸濕她的鞋底,林亦初楊延貞狠狠船底水下一刺!血水以及冒出,但底下人毫不退縮,掙動間,被鑿穿的快艇立馬就翻了。
全部人落水。
黑魆魆的水麵,沒有月光,根本就看不清,蘇瓷聽見林亦初和楊延貞喊她的聲音,但距離至少三四米遠,她不敢吭聲。
蘇瓷準備充分,短打都是單衣,外襖一裹隨時能解,混亂中,她相當機靈,沒有應聲,反而減少動作,讓水淹沒口鼻隻露出一雙眼睛,往後一仰,她掉頭往後麵的快艇遊去。
最近的,是楊延宗的船,這男人手持長劍將一個翻上快艇的黑衣人戳下去,蜂腰猿臂,目露寒光。
蘇瓷飛速遊過去,最近最遊刃有餘的隻有他了,冷死她了,她趕緊伸出一隻手,“喂!”
這個男人垂眸瞥她一眼。
……該不會是記仇成這樣吧?
身後嘩嘩水聲,蘇瓷:“快拉拉我啊大哥,男人不可以這麼小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麼了。
但同船的楊延信廝殺間,忍不住笑了一下,楊延宗臉色更黑了。
頭頂有陰影罩下,最終一隻大手一抓,把她提溜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