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萬眾矚目,受人豔羨,卻是有其代價。
那位舞蹈界的大拿,至今不願見她。
她亦於心有愧。
後悔麼?
時至今日,阮然隻能說自己是有遺憾。但如若再回到過去,怕是仍舊會作出同樣選擇。
哪怕已經是與沈耀分手的當下,阮然仍然不悔於自己當時當日的選擇。
因為後悔無用,而自己曾經付出的一腔真心,哪怕未被同等對待,也是她曾用力愛過的證明。
那是沈耀不曾接受的、她最豐沛的財產。
“阮小姐。”
突然間,有聲音傳來。
隨之飄來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阮然微怔,轉過頭,
窗簾擺動,明暗之間,她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竟是沈浮聲。
深邃眼眸與她對視半秒,沈浮聲微笑了一下,走上前來。
與她一同趴在露台的欄杆上,絲毫不在意高定西裝被壓出皺褶。
“還真是你。”沈浮聲望著遠方的夜色,隨意道。
阮然一時沒答話,表情沉靜,思緒卻轉動著。
今晚臨汀請客,長安閣包場,如若沈浮聲會來,便隻能說明一件事。
今天的場地一事,決策人是他。
念及此,阮然有些怔然。堂堂沈家的掌權人,沈氏集團首席執行官,竟會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上心。
但無論如何,阮然也不會覺得,這事會和她有半點相關。
或許劇組內,有其他沈浮聲在意的人。
思緒落定,又轉而想起,上次兩人告彆,並不算愉快。
這晚見麵,亦有些猝不及防。
一時便不知該說些什麼。
側頭看了一眼。
背光的夜色之下,沈浮聲的側顏極為優越,鼻梁鼻挺,桃花眼的弧度漂亮,像是瀲灩的池水。
像是欣賞了會夜色,沈浮聲才一偏頭,看著她。
“上次多有冒犯,抱歉。”
阮然一頓:“沒事。”
又默一會。
以為就此揭過,沈浮聲卻不緊不慢地解釋:
“本來是真不知道,不過晚上看你與沈敬臣那家一起,聽聞是要談訂婚,卻怎麼也不見另一主角。晚上散場,也沒人來接。廣播上聽到,才知道——”
“——沈總。”阮然打斷他。
沈浮聲從善如流地停住,看她。
明明說的道歉話語,眼神卻毫無歉意。
阮然道:“不必多言。我與沈耀已經分手了。”
話說完心底苦笑一下,怎麼戀愛談得眾人皆知,分手了還要一個個告知。
沈浮聲一頓,似是真有愣怔。
過了幾秒,他眼底彌漫上一絲笑意,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阮然預感不對,下意識想解釋。沈浮聲卻趕在阮然說話之前,慢條斯理地安撫:
“我知道,分手這事,與我無關。”
阮然:“……”
話都叫這人說了去,自己再說什麼,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索性便沒再說話。
一時,兩人又是無聲。
有風吹過,撩起沈浮聲細碎的額發,他仿佛忖度著什麼。
過了會,沈浮聲瞟了一眼她雪色長毛的披肩,隨意道:“披肩不錯。”
阮然一頓:“多謝。”
立刻想到沈浮聲花五百萬拍下來的那件披肩。
不知他又打的什麼主意。
下一秒,沈浮聲輕慢指控:“但你有些不大禮貌。”
阮然怔然:“怎麼……”
沈浮聲靠得近了些,特意壓低嗓音似的:“五百萬的禮物,阮小姐不知道要回禮麼。”
阮然幾乎是愕然地看著他,一時尚不知怎麼回答。
回禮一事,她並非沒有考慮過,但沈浮聲給她那燙手山芋不過是昨天,再怎麼著,也得給她時間準備,更何況——
還沒想好如何應對,沈浮聲笑了。
是真的帶了笑意,桃花眼彎起,褪去了對著彆人時的薄涼。
阮然立刻意識到他是在逗她。
她有些著惱,又深知這股惱意反而會助長沈浮聲此時的氣焰。
便乾脆壓下神色,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然而這樣的心思卻也被對方看穿,男人眼中的笑意更盛。
直到她彆過頭許久,才稍稍收斂。
“好了,不說這個了。”
她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隨後金屬碰撞,緊接著打火石摩擦。
沈浮聲又拿了支煙。
這次是真點著了,不知怎麼,飄來沉香的味道。
那味道有些熟悉,阮然一怔,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還未來得及細想,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另外有件事,想請阮小姐考慮一下。”
是講正事的語氣,音色沉穩。
阮然轉過頭。
隔著繚繞的煙霧,沈浮聲的神色看不分明。
望著他,像是望進無光的叢林。
她不由屏息。
男人看著她,半點不複之前的笑意,也不再輕閒。
平靜地同她說:“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