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沈耀說的是“試一下”。
然而在後來五年戀愛的歲月裡,沈耀也從來沒有說,是試成功、還是試失敗了。
阮然也沒有問。
他們就維持著這樣的關係,從大學、到畢業、到此刻。
而這段戀情,每每向外人提起,沈耀總不忘強調:是她先愛我。
想起這些事,沈耀仿佛又找回了一些信心。
是阮然先喜歡他的,情到濃時阮然說過愛,但他沒有。
他對於阮然的愛,不過是一種回應、一種施舍。他並沒有主動付出過什麼,自然也不會失去。
該為自己說過的話後悔的,隻是阮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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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裡,阮然始終沒有收到沈耀的任何消息。
實際上,她雖然想找沈耀把房子的事情說清楚,但剛剛進組,本就起早貪黑。又趕上自己搬家,一切生活用品還需配置,忙得焦頭爛額。
就也沒來得及聯係沈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道理阮然心下清楚。沒空和沈耀麵談,她便抽空和他發了條信息,說房子她不會要,但請沈耀把她當年購房提供的資金還給她。
能做的都做完了,沈耀沒回她,她也無暇顧及,暫時沒再想這件事。
拍賣會過去幾天後,阮然接到一通來自阮南霆的電話,是與她商量再一次與沈家討論聯姻一事。
拍賣會的當天,由於沈浮聲對阮然的熟稔,致使沈耀父母對阮南霆及阮然有所忌憚。
後來主動再次提出聯姻一事。
阮南霆再三考量,心知阮然和沈浮聲的交情不足以對南宇集團做出根基上的改變,同沈家聯姻仍是最好的選擇。
便打了電話,催到阮然這邊,讓她同沈耀再商量一個日子。
“我和沈耀已經分手了。”阮然說。
阮南霆難以置信:“你開什麼玩笑?戀愛談的好好的,怎麼就分了?”
他一轉念,馬上又說:“你是擔心嫁入沈家,林如為難你嗎?她不會了。那天沈浮聲做了那些事,沒有人會再敢為難你。”
沈浮聲。
時至此刻,阮然也算想通,不管是拍賣會上的事,還是後來的場地一事,那些反常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提出聯姻的鋪墊。
對方目的鮮明,反倒叫她安心下來。
“不是因為林如,”阮然說,“我和沈耀分手,與旁人沒有關係。”
聽到女兒如此堅決,阮南霆怒道:
“怎麼會沒有關係?你以為在阮家這樣的家族裡,戀愛分手,結婚離婚,都隻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
“你與沈耀是自由戀愛,我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對你已經足夠寬容,但現在聯姻在即,南宇麵臨危機,你卻想分手就分手。阮然,不能這麼自私。”
阮然沒有答話。
阮南霆又放軟了語氣,勸道:“然然,你母親與我離婚後,我本沒有義務再撫養你。但後來,你母親與姥爺相繼去世,你又患有眼疾,被你母親那邊的親戚嫌棄,最後被送到蒼山的靈泉寺中。”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或許還在那寺裡敲鐘,仍然什麼都看不見,也不會上大學,不會有現在的生活。”
“我做這麼多,不是求你回報我什麼。但現如今,南宇麵臨危機,如若傾塌,你定然也會受到波及,我勸你再多想想。”
這一天,阮然沒有答應什麼,好在阮南霆也沒有步步緊逼,隻說半個月之內,一定要作出選擇。
掛了電話之後,阮然靜靜細想了一會。
她並不打算和沈耀複合。
本就是不會輕易與人斷絕關係的性子,一旦斷絕,就代表心意已定,不會再動搖。
況且聯姻一事,於她而言,要麼雙方感情甚篤,結婚是自然而然。要麼便全無感情,結婚不過當作例行公事。
而她終究仍對愛情有所期許,後者隻會是她最後的選擇。
至於前者,以她與沈耀現在的關係,已經無法再達到了。
聯姻一事暫且是走不通。
南宇集團當下麵臨的危機主要是項目一部分資源方麵的不足,因為沒有對應的人脈,很多事都需要從頭談起,時間卡得很緊,而且成本也高。
這種不足本可以用金錢補足,但是現如今南宇的資金鏈本就繃得很緊,如果再施加壓力,一旦斷裂,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阮然這些年來攢下一些錢,但對於南宇目前的缺口,仍然是杯水車薪。
她思忖半晌,最終輕歎一聲,和經紀人打了一通電話,請她幫忙多留意些工作,把酬勞放到第一位。
哪怕成果有限,總比什麼也不做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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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那部劇仍在緊鑼密鼓地拍攝著。
關於最後舞女看到定情信物的那個場景,導演調整了順序,放到了後麵再拍。而隨著前麵場景的拍攝,阮然對這個角色有了新的體會,也私下想了許多。
劇本裡,關於這個角色的生平,編劇隻是寥寥數筆帶過,但阮然查詢了許多當時的背景資料,細細揣摩。
舞女生平貧苦,能夠進宮起舞,已經是大部分平民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但她於宮廷之中,明明舞姿精美絕倫,卻隻能任由達官貴人論賞品評,為人做事也處處受製,總歸是覺得虛無,內心也是渴望被愛的。
才會因為侍衛的示好,一眼沉淪。
隻可惜這是示好也是彆有目的,她終究逃不過權力的掌控與漩渦。
這天到了片場,阮然同往常一樣,先去化妝間,隔著一道門,卻聽見裡麵的討論。
“你們看到熱搜了嗎?”
“季楚楚的那個嗎?”
“對呀,說是沈耀送他的禮物,紀念兩人相識二十年。阿法林家的藍寶石項鏈,要六位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