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聲抬起另一隻手,這次手背朝上,上麵還帶有剛才輸液貼的膠帶。他的五指自然舒展,像是奢侈品牌中的手模,又像是美術學院裡的石膏像。
阮然低頭看了幾秒,耳廓有些發燙,但仍抬頭辯解:“不是戒指。”
沈浮聲理由充足:“你不給我戴,我怎麼知道?”
阮然:“……”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站在窗口了。
沈浮聲從後麵過來,她的背後是牆,麵前是沈浮聲托著首飾盒的手,左邊是陽光燦爛的窗,右邊的是沈浮聲本人。
幾乎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阮然頓了幾秒,在反駁與妥協之間遊移,最終默不作聲地抬手,將盒子中的兩枚袖扣取了出來。
沈浮聲眼底的笑意更勝。
……為什麼沈浮聲連睡衣都有袖扣設計?
阮然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
她白玉似的手指托著沈浮聲的手腕,本想隔著衣服,卻在過程中免不了觸碰他手腕的皮膚。
很燙,燙得她手指不由輕輕一縮。
又沒縮太遠。
就這麼若即若離地,觸在沈浮聲的皮膚上。
天突然暗下來了。
遠方似有大風,將厚重的雲彩吹散又聚起。那些雲海時而擋著夕陽,時而又離開。
光線曖昧,明暗交錯。
屋裡極靜,似乎連呼吸也被壓製。
沒有人注意到,一隻悄無聲息的小生物,從門口緩緩踩入。
是一隻貓。通體雪白,毛發蓬鬆,唯有耳朵尖和尾巴尖有淡黃色的斑點。
那隻貓伸了個懶腰,驚訝發現往常緊閉的大門今天竟然打開,便打算前往探索。
卻看到從不見外人的房間裡,竟然多出一個意外來客。
而意外來客與房間的主人,此刻宛若兩幅雕像,逆著夕陽的光,離得極近,卻一動不動。
阮然撈起沈浮聲的袖子,絲質的袖子在手中,光滑得幾乎要抓不住。她摸到袖口,往上折疊,與上方的袖眼對齊。
又捏起中空如戒指般的袖扣,輕咬下唇,往袖眼裡放。
然而下一秒,突然有什麼撲了上來。
一把撞掉她手裡的袖扣。
阮然睜大了眼,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便被一拽,帶到沈浮聲懷裡。
而那隻貓撲了個空,一頭撞到紗窗上。一團白乎乎的球轉了個圈,七仰八叉地掉在地上,委屈地喵了一聲。
阮然驚魂未定,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直跳。一低頭,卻隻看到一隻委屈巴巴的小白貓,才緩過神來,鬆了一口氣。
過了兩秒。
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此刻在沈浮聲的懷裡,她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的前進。
而對方的手半摟著自己的腰,熱度隔著布料傳到腰際。
下一秒,沈浮聲感到懷裡原本柔軟而微顫的軀體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看來是回過神來了。
頭頂漆黑的碎發顫動著,露出一點白皙的耳廓微微發紅,沈浮聲仿佛能透過腦殼看見裡麵的大腦在如何飛速地轉動,以求從他的懷裡出來。
沈浮聲壓了壓眼底的笑意,怕把人逼急了,沒再調侃,準備放過她。
便鬆開手,蹲下身,想去撿剛才被貓撞到地上的袖扣。
誰知道,阮然在同一時間也拿定主意,掙開他的手,迅速蹲下身去撿。
兩人皆是猝不及防,一蹲下,才意識到對方的動作,又猛一抬頭。
離得太近,鼻子便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
男人高挺的鼻梁撞上她的鼻軟骨,阮然輕輕“嘶”了一聲。
疼得輕輕閉了閉眼,才又睜開。
……正對上一雙深海一般的桃花眸。
充滿了促狹的笑意。
“……”
預感到了什麼,阮然絕望地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