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浮聲慢悠悠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阮小姐。”
“發燒還沒好,鼻子又撞壞了。”
“是不是——得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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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一事,討價還價的結果,是阮然留下吃飯。
飯是管家爺爺準備的,不是多麼山珍海味,卻勝在樸實好味。
而那隻始作俑者今天晚上似乎得到了比往常豐盛得多的大餐,蹲在自己的碗前,有滋有味地享受。
阮然瞄了一眼那隻貓發黃的耳朵和尾巴尖兒,過了一會,又看一眼。
沈浮聲正抬手剝蝦,察覺到了阮然的視線,瞥了一眼那隻立了大功的小白貓,問:“這麼感興趣?”
阮然問:“他叫什麼名字?”
沈浮聲說:“安靜。”
聽見自己名字的安靜抖了抖耳朵,繼續享用著自己的大餐,半點沒搭理沈浮聲。
阮然愣了愣,笑了。
帶著些懷念說:“之前我喂過一隻小貓,和這隻名字正好相反,叫鬨鬨。”
話音剛落,安靜突然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阮然。
明明盤裡的是他久難享受到的珍饈美味,此刻卻被拋在一邊,安靜在原地轉了兩圈,又猶豫一下,最終一個助跑,在阮然麵前輕巧一跳,直直落在阮然的膝間。
阮然嚇了一跳,安靜卻順勢在她腿上打了個滾,毫不設防地翻身把柔軟的肚皮露給她,攤成了一攤貓餅。
還發出呼嚕嚕的喉音。
“安靜。”男人的聲音在餐桌對麵響起,“下去。”
安靜歪著腦袋,從餐桌底下瞥了男人一眼。
隨後又毫不在意地轉回頭,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阮然的腹間,絲毫不搭理男人的命令。
阮然頓時心軟,左手伸下去撓了撓安靜的頭,又對沈浮聲說:“讓他呆著吧,沒事。”
沈浮聲看了她幾秒,沒什麼溫度地笑了一聲,沒再管。
“我演的一部電影裡的那隻貓也叫鬨鬨。”阮然道,“我當時在劇本裡看到貓的名字,就覺得特彆有緣分。”
說話間,安靜的腦袋頂著她的腹部又蹭了蹭,一副不認生的親昵模樣。
“而且他的長相也跟安靜正好相反,”阮然點了點安靜的耳朵,又摸了把尾巴尖,說,“鬨鬨是一隻橘貓,但是耳朵和尾巴是白色的。”
阮然頓了頓,又說:“有人說他,土裡土氣,一身泥巴色,好養活。”
最後那句話是當年在靈泉寺認識的小和尚說的,說來也怪,小和尚雖然是出家人,但說話其實有些痞氣不羈。
當年他們在半夜總聽見貓叫,才發現這隻貓。寺裡沒辦法養,隻能偶爾喂喂。
她擔心貓在外麵活不下去,小和尚就這麼勸她的。
沈浮聲笑了一聲:
“還記得挺清。”
阮然不解其意。
隻心說,好歹那部戲也拍了半年,又是自己指名道姓找的貓,怎麼會記不住。
話聊兩句,餐桌上,沈浮聲的手機響起。
阮然下意識抬眼,沒有備注,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又看向沈浮聲,沈浮聲向她攤了攤正在剝蝦的手,示意讓她幫忙接一下。
阮然便伸出手劃開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點功放。
聽筒那邊就傳來尖利而刺耳的女聲。
罵道:“沈浮聲,你不得好死!”
阮然一愣,下意識抬頭看沈浮聲。
沈浮聲卻沒什麼表情,隻是把剝好的蝦放到她的碗裡。
又慢條斯理地扯了張濕巾,把每根手指擦乾淨。
他的動作緩慢而細致,仿佛不是在擦手指,而是在打磨一把泛著寒光的劍。
而那邊女人尖利的聲音還在繼續:“沈浮聲,你勢大權大,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招惹你,八年前你毀了我全家,我忍了,現在我不過是找些營生的手段,你卻連這口飯都不讓我們吃!”
“你他媽還是人嗎?你他媽九年前怎麼不跟著一起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