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安子石話音未落,被壓住的容威便猛地大吼出聲。他眼眶通紅,明顯是憤怒到了極點。
容威已經是十來歲的少年了,不是每天隻知道玩樂的小孩兒。所以家裡出了什麼事,遇到了什麼困難,他都清楚。
隻是在父母眼中,他年紀還小,便也沒有指望他幫忙。
可容威不甘心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做。
這般想著,他便悄悄跪在了容貴身後,也想找個夥計乾。隻是他年紀不大,又沒有一技之長,看上去也不是什麼有力氣的,因此並不順利。
沒找到夥計不說,還倒黴的碰到了安子石一行。
容威不傻,他雖然很厭惡安子石這些人,可是也明白他們家不是這些所謂貴人的對手。因此,容威本是裝作沒看見,便想離開的。
誰料,那些人看到了他,竟故意攔住了他。
不但如此,還口出惡言,說了好些難聽的話,故意羞辱他們容家人,尤其是容鈺。在這些人的口中,更是成了最十惡不赦、厚顏無恥的壞人。
甚至還故意毀壞容鈺的清譽。
“那容鈺一個女子,在軍營中待了這麼多年,你們說她還是清白之身嗎?”有人就嗤笑道,“依我看呀,她不敢進宮,說不定就是因為醜事做多了,怕被拆穿!”
聽到這些話,容威本就年輕氣盛,又怎麼可能忍得了?!當即就握緊拳頭朝那些人衝了過去。
他這些日子雖然跟著容鈺練武,但日子尚短,成效自然有限。
而安子石那些人身後可是跟著不少護衛的,按理,容威是根本近不了安子石的身的。
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容威不知不覺便到了安子石身邊。
然後,便聽啪一聲。
他撞到了安子石,導致他隨身攜帶的玉佩落在了地上,當即碎成了兩半。
事後,等那些人輕易就抓住了他,並要求他賠償玉佩的時候,容威便已經反應過來了——這些人明顯是故意設的套!
隻是,那玉佩確實是他弄壞的,容威即便再憤怒,也認。
被抓住的時候,他不後悔;被這些人壓著打的時候,他也不後悔。隻要一想到那些人說得那些話,容威便隻恨自己沒用,無法殺了這些人!
可此時,聽到安子石的那句話,容威卻後悔了。
然而,除了他憤怒的咆哮聲,此時,院子裡卻安靜得厲害。
沉默在院裡蔓延開來。
容威的心忽然慌得厲害。
“玉佩是我弄壞的,要賠也是我賠!”他猛地抬頭看向站在中間的容鈺,見沉默著,沒有說拒絕的話,頓時心慌地大喊道,“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許下跪,不許!大不了就去衙門見官,用我的命賠!”
“這事可不是你說得算的。況且,”見著這一幕,安子石笑得越發開心,隻眼神帶著諷刺,“小子,你的命可值不了這麼多錢。”
說著,他再次看向容鈺,像是沒了耐心,直接道:“容鈺,你要選哪一種?”
他走近容鈺,輕聲笑道:“是要你的尊嚴和驕傲,還是要你弟弟的命?”
“阿鈺……”顧氏白著臉看向容鈺,眼裡帶著淚意和期望,“你弟弟不能死啊,他死了我和你爹可怎麼辦啊!”
在顧氏的看來,一條命當然更重要。
更何況,容威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
“若你食言,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會饒你。”容鈺抬眸,冷冷地對安子石道。哪怕她沒有任何動作,隻靜靜的看著他,那一瞬,安子石竟也背脊生寒。
他麵色微微一變,片刻才笑著道:“自然,本公子決不食言。”
“將軍,請吧。”
說著,他合起折扇,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明明方才還指名道姓,此刻卻又以將軍相稱,沒有敬重,隻有更多的羞辱。
他今日的目的,本就是要折斷容鈺的傲骨!
容鈺沒有說話,隻是撩起了衣袍,緩緩彎下了膝蓋——她已然落在了塵埃中,尊嚴固然重要,可與親人性命相比,又算什麼?
她清楚安子石的目的,不過是下跪磕頭而已。
容威是她的弟弟,此次也是因她而起,況且……她也不能讓父母傷心失望。
“不許跪!”正在這時,一聲帶著些蒼老的大喝聲陡然響起,是一直沉默的容貴。他忽然站了起來,直直衝過來,一把拉起了容鈺,擋在了她身前,對安子石咬著牙道,“我們賠錢!”
“當家的!”
顧氏不可置信的驚呼一聲。
容鈺猛然抬頭,看到了父親微微彎曲的脊背,那是為了生活為了家人留下的印記。麵前的人年輕時,曾是顧家村最最精神的小夥,後來成了親,有了妻子兒女,肩上便壓上了越來越重的擔子。
他在這個家裡,從來是乾的多說的少,很多時候,容鈺看到的都隻有他沉默乾活的身影。哪怕是因傷臥床的時候,他也沒有停下來,而是拿著藤條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