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經驗,一不小心鑷子就會戳到傷口。
但伊布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隻是嘴裡一直在罵罵咧咧,胡言亂語。
圖南被他罵得心緒不寧。
也不知道這家夥在罵誰,但聽的她心裡的邪火蹭蹭往上冒。
怒氣衝衝地塗上藥,纏上繃帶。
圖南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傷口上擰了一把,叫你狂,報應。
伊布直接反手一推。
“滾開,不要碰我。”
圖南躲閃不及,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伊布。
伊布這家夥,竟然,推她?
強吻,刨石子路。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掐他!
這個念頭一上來,圖南再也控製不住了,想到就做。
冰涼的手指剛碰到熾熱的喉結。
伊布突然睜開眼睛盯著她,眼神野蠻又淩厲。
圖南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伊布直接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堅實的手臂抵住她纖細的脖頸。
這是個標準的跆拳道鎖喉姿勢。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四目相對。
脖頸上的力道還沒收緊就突然一鬆。
伊布凝視著她,眼底戾氣逐漸褪去,流露出蠢萌和茫然。
“起開。”
圖南假裝鎮定。
伊布很聽話的挪開。
圖南從床上坐起。
伊布靠在床頭,睜著迷蒙的眼睛凝視著她,中長發散落在耳邊,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看著他這副模樣,圖南隻覺得一口老血噎在心頭,不上不下。
算了,先暫時不要和不清醒的混蛋計較,免得自己吃虧。
圖南磨了磨後槽牙,從藥箱裡摸出最苦的衝劑,倒了一些溫水將泡開,端到伊布嘴邊,冷聲道。
“喝掉它。”
伊布鼻子抽了抽,垂下眼睛,看著這一杯稀奇古怪的黑色藥水。
緊接著,他眉頭緊皺,直接把頭扭開。
圖南挑了挑眉:......哦豁,還敢挑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圖南可不慣著他,直接捏著他的鼻子,強行灌了下去。
中藥很苦,伊布像是被投毒的毛毛蟲,啪嗒一聲,倒在床上。
翻來覆去,哼哼唧唧。
一米九幾,在賽場上強壯驕傲,野蠻霸道的天才中鋒,此刻像個渾身90kg反骨的小屁孩。
圖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又是鄙視,又有點想笑。
連這點苦都忍不了,真是個屑。
早知道就該整點黃連放進去,苦死你。
圖南拿著杯子轉身。
伊布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拉住她的手。
“不要走,圖南爾。”
圖南掰開他,伊布直接從背後纏上來,緊緊抱住她。
“我做了件最蠢的事,我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癡,不要走,圖南爾。”
圖南低頭看著繃帶上的暈出的血跡,眉頭微皺。
“你也知道你是個沒有分寸的白癡。”
伊布像是感覺不到傷口裂開的疼,他一個勁道:
“我也知道我該克製,有教養一些,可是羅森加德沒教過我什麼是禮貌和教養。”
聽了這句話,圖南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像是感受到了她搖擺不定的情緒,伊布將頭埋在圖南的頸間,悶悶道:
“一想到你說再也不想見到我,我的心臟就疼的要命。”
圖南沒有說話,長而繾綣的睫毛輕顫,掩蓋了她的情緒。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12歲時圖南這樣說,為了表示這句話的可信度,她還重重的摔上房門。
然後第二天一大早,杜思就被警察帶走了。
三個月後,她死在看守所。
圖南再也沒有見到她。
那時候,圖南的心裡也像現在這樣百味雜陳。
好像拴著她這個風箏的風箏線一下就斷了。
成年人靈魂下的童年,無憂無慮的柔軟假象,在一瞬間被擊碎。
她是不得不重新張開成年人的崢嶸觸角,去試探這個陌生世界殘酷的一麵。
圖南感受到了頸間的汗水濕熱。
茲拉坦.伊布拉希莫維奇,這個野蠻霸道的南斯拉夫人好像被流感打垮了。
他露出了他的軟弱,也變得更有人情味了。
圖南儘量輕柔地扯開他的手臂,不碰到他的傷口。
伊布卻抱的更緊,仿佛圖南下一刻就會徹底的從他眼前消失,他呢喃:
“我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不是完全無可救藥的,圖南爾。”
圖南:……
圖南無奈道:“我是去找條濕毛巾給你擦汗,放手。”
“不要走。”
伊布不依不饒,得寸進尺。
圖南都要抓狂了。
“這是我家,我能去哪?”
聽了圖南的保證,伊布這才乖乖的把手臂鬆開。
圖南端來一盆清水,將打濕的毛巾拿出來擰乾。
伊布期期艾艾地倚在床頭,身上的T恤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圖南抓著毛巾,坐到床邊。
“把衣服給我脫了。”
伊布突然睜大眼睛瞅她,眼底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圖南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想什麼呢,快給我脫。”
事實證明就算是年輕的上帝,伊布也是不可能害羞的。
他乾脆利落,一把將T恤脫了,露出寬闊的上半身。
圖南將毛巾敷上他的後頸。
伊布一直不錯眼地凝視著她,嘴角慢慢上揚。
圖南被他看的心裡彆扭,情不自禁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彆看了。”
再看她就要打人了。
伊布拿下覆蓋在眼睛上素白纖細的手,湊到唇邊,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熾熱的溫度順著手背傳來。
圖南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地縮回手。
她把毛巾直接扔到伊布的懷裡,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自己來。”
運動員的自我護理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伊布三下兩下完成了任務。
水珠從小麥色的腹肌上滾落,一路向下。
伊布皺眉,緊接著伸手去解皮帶上的金屬扣。
圖南趕在他扯出胖次前,一把按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要做什麼?”
圖南快被這個家夥搞得神經崩潰了。
看著圖南目光含嗔,眉眼瀲灩的樣子。
伊布的喉結悄悄滾動了一下,他低聲道:
“不舒服。”
“不舒服憋著。”